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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选

  第一选
  佛法的修道次第:《七车经》(九)
  (一)经文大意:
  有一次,尊者舍梨子(舍利弗)跟随佛陀,来到王舍城的竹林精舍结夏安居,听说在当地的比丘中,以尊者满慈子最受大家尊敬,于是就想找个机会,当面向他请益。
  三个月的结夏安居期过了,大家离开了王舍城,来到舍卫国,住在胜林给孤独园。有一次,尊者舍梨子与尊者满慈子,都来到安陀林,在相隔不远的树下结跏趺坐。于是,尊者舍梨子问尊者满慈子说:
  「云何,贤者!以戒净故,从沙门昙瞿修梵行耶?」
  「以心净故;以见净故;以疑盖净故;以道、非道知见净故;以道迹
  知见净故;以道迹断智净故,从沙门瞿昙修梵行耶?」
  尊者满慈子回答说:
  「不也。」「贤者!以无余涅槃故。」
  尊者舍梨子又问:
  「以心净故;以见净故;以疑盖净故;以道、非道知见净故;以道迹
  知见净故;以道迹断智净故,沙门瞿昙施设无余涅槃耶?」
  尊者满慈子回答说:
  「不也。」「贤者!若以戒净故,世尊沙门瞿昙施设无余涅槃者,则以有余称说无余。以心净故;以见净故;以疑盖净故;以道、非道知见净故;以道迹知见净故;以道迹断智净故;世尊沙门瞿昙施设无余涅槃者,则以有余称说无余。」
  「贤者!若离此法,世尊施设无余涅槃者,则凡夫亦当般涅槃,以凡夫亦离此法故。」
  「贤者!但以戒净故,得心净;以心净故,得见净;以见净故,得疑盖净;以疑盖净故,得道、非道知见净;以道、非道知见净故,得道迹知见净;以道迹知见净故,得道迹断智净;以道迹断智净故,世尊沙门瞿昙施设无余涅槃也。」
  于是,尊者满慈子举例说,这就如同波斯匿王在舍卫国与婆鸡帝城中间,设置了七个传递车站,「从舍卫国出,至初车,乘初车,至第二车。舍初车,乘第二车,至第三车。舍第二车,乘第三车::至第七车。舍第六车,乘第七车,于一日中至婆鸡帝。」
  尊者舍梨子听了以后,深表赞叹。而尊者满慈子得知,与他论答的是尊者舍梨子后,亦深表荣幸,称叹尊者舍梨子是「第二尊」、「法将」。
  (二)论述:
  一车接一车的传递,表示了次第性,也表示了相依性。没有第一车,到不了第二站,没有第二车,到不了第三站,如此类推。七车比喻了由①戒净↓②心净↓③见净↓④疑盖净↓⑤道、非道知见净↓⑥道迹知见净↓⑦道迹断智净(无余涅槃)的修学过程。文中,尊者满慈子说,他跟随佛陀修学的目的,是为了无余涅槃,但无余涅槃又是次第修学,成就前面六种「净」的结果。如果说,其中的任何之一就是无余涅槃,那么只是错将「有余」(尚有杂染余留;不究竟)当成是无余罢了。相反的,如果离开了这些,也能入无余涅槃的话,那么,一般不具足这些德行的凡夫,也可以般(入)涅槃了,又何必谈修行呢?所以,七车的比喻,表示了这是一个整体的道次第,是不可以局部分割来谈的。
  「净」,表示纯净,圆满没有缺陷的意思。「戒净」,就是持戒圆满 。戒,如《迦□那经》(八O)中,尊者阿那律陀所说的离杀、不与取( 盗)、淫、妄、两舌、□言、绮语、治生::等行为(出家众);《优婆塞经》(一二八)中,佛陀所说的白衣(在家众)圣弟子「善护行五法」:离杀、断不予取、断邪淫、离妄言、离酒。而持戒的用义,如《何义经》(四二)中所说的,是「令不悔义」;「因不悔便得欢悦;因欢悦便得喜;因喜便得止;因止便乐;因乐便得定。」「多闻圣弟子因定便得见如实、知如真;因见如实、知如真,便得厌;因厌便得无欲;因无欲便得解脱;因解脱便知解脱。」持戒圆满的修行者,免除了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担忧的干扰,内心从时常充满喜悦,而能渐趋于平静,表示了以持戒为修行初步基础的意义。
  「心净」,就是内心平静;就是止;就是专一安住。如《娑鸡帝三族姓子经》(七七),《长老上尊睡眠经》(八三),《说处经》(八六),《周那问见经》(九一),《优陀罗经》(一一四)及《大空经》(一九一),::都说「至无事处,山林树下空安静处,高岩石室,远离,无恶,无有人民,随顺燕坐。」「至无事处,山林树下空安静处,宴坐思惟,勿得放逸!勤加精进,莫令后悔!」于空安静处,对「正法」作深度的思惟,是经典中常见的教诲。要能对「正法」作深度的思惟,则不是一般的散乱心所能成办的,非得有相当的专注力不可。
  深层的专注就是「心一境性」;也就是禅定。佛陀常赞许的禅定,是「四禅定」,所以《杂·五六五》中,就直接说「心净」为「四禅定」了。「四禅定」,也称为「四增上心」,而「四增上心」的内容,如《城喻 经》(三)说:
  「修『七善法』(坚固信、常行惭耻、常行羞愧、精进断恶、广学多闻、常行正念、观兴衰法),逮四增上心,易不难得。」「离欲、离恶不善之法,有觉有观,离生喜、乐,逮『初禅』成就游是谓圣弟子逮『初增上心』。」
  「觉、观已息,内静、一心,无觉、无观,定生喜、乐,逮『第二禅』(即一般所简称的『二禅』,以下同。)成就游,是谓圣弟子逮『第二增上心』。」
  「离于喜欲,舍无求游,正念正智而身觉乐,谓圣所说,圣所舍、念 、乐住、空,逮『第三禅』成就游,是谓圣弟子逮『第三增上心』。」「乐灭、苦灭,喜、忧本已灭,不苦不乐、舍念、清净,逮『第四禅』成就游,是谓圣弟子逮『第四增上心』。」
  又如《加楼乌陀夷经》(一九二),继第四禅后,说更深层的四种无色定:
  「度一切色想,灭有对(障碍)想,不念若干(种种)想,无量空,是无量空处成就游。」
  「度一切无量空处,无量识,是无量识处成就游。」
  「度一切无量识处,无所有,是无所有处成就游。」
  「度一切无所有处,非有想非无想,是非有想非无想处成就游。」
  不论是从「初禅」到「四禅」的四色界禅,或是从「空无量处」到「非有想非无想处」的四无色禅,都还是共世间的禅定修行方法。如《罗摩经》(二O四),记述佛陀未成正觉前,也曾经与阿罗罗伽罗摩一样,自证「无所有处」,与罗摩一样,自证「非有想非无想处」,但却自觉「此法不趣智,不趣觉,不趣涅槃。」所以经中说,这是修学的过程,而不是终站。往后,在专注力或禅定的基础上,要继续朝向「见净」的目标迈进。
  「见净」;就是正见;就是智慧;就是「见如实,知如真」。观因缘 、四谛;知兴衰(生、灭)法;知无常、厌、离欲;除我见,都是「见净」的内容。其中,尤其是「我见」,更是解脱的关键:如《大因经》(九七),说有「七识住」及「二处」,比对《意行经》(一六八),可以知道,具我见(「神」施设)的众生,身坏命终,会随其意行(见解、观念所形成的习性与性格倾向)而生:
  第一识住:不乐于任何禅定经验的众生,生于人及欲天中。
  第二识住:乐于(著迷于)初禅境界的,生于梵天中。
  第三识住:乐于二禅境界的,生于晃昱天中。
  第四识住:乐于三禅境界的,生于遍净天中。
  第五识住:乐于无量空处境界的,生于无量空处天中。
  第六识住:乐于无量识处境界的,生于无量识处天中。
  第七识住:乐于无所有处境界的,生于无所有处天中。
  第一处:乐于无想无觉(四禅境界)的,生于无想天(果实天)中。
  第二处:乐于非有想非无想境界的,生于非有想非无想天中。
  《大因经》(九七)又接著说,如果能对这七种「识住」与二种「处」,「知彼识住、知识住集、知灭、知味、知患、知出要如真」(即「苦」、「集」、「灭」、「道」──味、患、离),那么就不会「乐彼识住,计著住彼识住」。接著又说:
  若有比丘,彼七识住及二处知如真,心不染著,得解脱者,是谓比丘阿罗诃(即阿罗汉),名慧解脱。」
  「若有比丘,彼七识住及二处知如真,心不染著,得解脱,及此八解脱(即八种禅定力,参考《望月》四二O六中,印顺法师著《空之探究》∧第一章·第十节·胜解观与真实观∨第六九页。),顺、逆身作证(亲身体验)成就游,亦慧观诸漏尽者,是谓比丘阿罗诃,名俱解脱。」
  又《长·十三》(大缘方便经)中说:「诸比丘于此法(指十二因缘法以及名色与爱的非我)中,如实正观,无漏心解脱,阿难!此比丘当名慧解脱。」
  「佛告阿难:七识住、二入处。::若比丘知(七识住)二入处,知集、知灭、知味、知过、知出要如实知者,彼比丘言:彼非我、我非彼,如实知见。」
  「复有八解脱,云何为八?色观色,初解脱。内色想观外色,二解脱。净解脱,三解脱。度色想,灭有对,四解脱。度空处,住识处,五解脱。度识处,住不用处,六解脱。度不用处,住有想无想处,七解脱。灭尽定,八解脱。阿难!诸比丘于此八解脱,逆、顺游行,入出自在,如是比丘得俱解脱。」
  依此,慧解脱阿罗汉,与俱解脱阿罗汉所能有的差别,可能就只在能不能入各种禅定了。
  有了正见,建立了正确而清晰的思惟模式与价值观,那么,便能清除对生命的意义、人生的目标、烦恼的真相、痛苦的根源、::等等的疑惑0(疑盖净),进而在修行上能够辨别正确、不正确的方法(道、非道),而有所检择。所以「道、非道知见清净」在《增·三九·十》(三五四)中也译为「行迹清净」。又如《漏尽经》(一O)中,世尊告诸比丘:「以知以见故,诸漏则尽。」只有正见具足,才能正思惟,才不会「不应念法而念;应念法而不念。」才能有「四正断」的精进修行,所以,经中会说「七断烦恼忧戚法」的第一种,就是「有漏(烦恼忧戚)从『见』断」。
  得「道、非道知见清净」,大约就算得上是须陀洹果的圣者了。因为到了这个阶段,在修行上自己已有能力去辨别正确、不正确的修行方法,不会再去做一些与解脱不相干的修行与持戒,走冤枉路,所以必然是做到了断「戒禁取」的。并且,由于是「以疑盖净故,得道、非道知见净」,「以见净故,得疑盖净」,所以也必然也已经是断「疑」与「身见」的。断「身见」、「疑」、「戒禁取」,正是须陀洹圣者的特徵。
  「道迹」,就是已解脱者所留下来的修行足迹,表示了趣向解脱的道路或修行方法,也就是指「八正道」了。如《释问经》(一三四)中,佛陀回答三十三天王说:「拘翼!灭戏道迹者,谓八支圣道。」《杂·四二》中说:「云何色(受、想、行、识)灭道迹如实知?谓八圣道。」「道迹知见净」就是对能契入解脱的修行方法,清清楚楚地明白,如《增·四一·一》(三六五)世尊说:「如我众中最下道者,不过七死七生而尽苦际(指到达『须陀洹』果的圣者,可以参考∧第二选∨)。若复勇猛精进,便为家家(『斯陀含』向,可以参考《望月》八五八中、《望月》一八八五上),即得『道迹』。」所以,到了「道迹知见净」的阶段,可能就是接近『斯陀含』果的圣者了。
  「断」,是精进修行,也是修行圆满,做到了的意思。如《杂·五六五》中说有「戒清净、心清净、见清净、解脱清净」等「四种清净」,接著分别说明每一种「净断」。其中,「解脱清净断」就相当于「道迹断智净」,而经文对「解脱清净断」的解说是:「解脱未满(圆满)者令满,已满者随顺摄受,欲精进乃至常摄受,是名解脱净断。」所以「道迹断」指的是走完了通往解脱的道路,已成为解脱的圣者,也就是经中所说的「无余涅槃」。修行到了这个阶段,就是佛陀所「施设」的「无余涅槃」了。施设,有人为建立;经由大家所共同接受而成立的意思。本来,圣者的解脱境界,是不适合说是经由谁来设定的。然而,为了人们的相互沟通,却是不得不透过大家共同建立的概念来传达,所以经中就说「以道迹断智净故,世尊沙门瞿昙施设无余涅槃也。」
  修学的过程中,能舍,不取著,是另一个重要的观念。七部车,每一部车都有其修学的阶段意义与功能,但也都有其应该舍弃的时机,否则就无法快速地到达目的地了。如《阿梨吒经》(二OO)中所说的「筏喻法」:有人造筏度山水(山中的溪流),安稳地到达彼岸后,觉得「此筏多有所益,」「令我安稳,从彼岸来。」于是舍不得抛弃,「便以筏著右肩上,或头戴去。」佛陀说:「我为汝等长夜说筏喻法,欲令弃舍,不欲令 受,若汝等知我长夜说筏喻法者,当以舍是法,况非法耶?」非法当然应 该舍,但也不应执著于正法。这就如《净不动道经》(七五)中佛陀告诉 阿难说:「若比丘如是行:无我、无我所;我当不有、我所当不有,若本有者,便尽得舍。阿难!若比丘乐彼舍、著彼舍者,阿难!比丘行如是,必不得涅槃。」著迷于舍的成就与感觉,就如同著迷于禅定的境界一般,又成了另一种执著了。又如《求法经》(八八)中说:「念欲恶,恶念欲亦恶,彼断念欲,亦断恶念欲。」《中论》∧观行品第十三∨中说:「大胜说空法,为离诸见故,若复见有空,诸佛所不化。」都表达了相类似的意思。
  至于说舍,所能舍的,是对工具(车;修行法门)的执著,而不是指舍修学的内涵。修行的内涵,需从「戒净」开始一点一滴的建立,犹如从舍卫国一寸寸地接近婆鸡帝。之前一点一滴的建立,都将是往后成就「道迹断智净」内涵的一部份,所以「舍初车,乘第二车,至第三车。舍第二车,乘第三车::至第七车」就不是指可以舍「戒净」、「心净」::了。
  除了能舍,不取著的态度外,《不思经》(四三)继《何义经》(四二)的学佛次第,更进一步地指出:「持戒者不应思:令我不悔。」「但法自然(随顺于法),持戒者便得不悔。」这是一种水到渠成,因缘相应的功夫,而不是急功好利的迫切态度。看看七车的比喻,那必须是一车换过一车,一站走过一站,随顺地克服了每一段距离阻隔的因缘而到达的,是急不来的。迫切的态度,也许带来了一时的精进,然而忽略了因缘的相应,也还是徘徊于正法之外的,反而是在承受迫切的煎熬。
  《中阿含经》∧习相应品∨(第五品)共有十六部经,都在说明学佛的次第。综合来说,却不外乎是信、戒、定、慧。其中,信的内容,如《本际经》(五一)所说的:「是为具善人已,便具亲近善知识;具亲近善知识已,便具闻善法;具闻善已,便具生信。」如果更概括地来说,如《郁伽长者经》(三八)、《频□娑逻王迎佛经》(六二)、《优婆离经》(一三三)、《梵摩经》(一六一),都表示了先「劝发渴仰,成就欢喜」,再说「端正法」,最后才说「正要」。而所谓的「端正法」,就是「 说施、说戒、说生天法,毁□欲为灾患,生死为秽,称叹无欲为妙,道品白净」等端正行为的善法。所谓的「正要」;即是「为彼说苦、集、灭、道」解决烦恼,直指解脱的「四圣谛法」。
  佛法的修学,是有阶段性的,如《善法经》(一)、《真人经》(八五)、《求法经》(八八)、《念经》(一O二)、《须闲提经》(一五三)中所说的「向法、次(下一个)法」。每一个阶段的修学,都有其价值与意义,所以只有前后次第的差异,而没有分别孰胜孰劣的必要。对要前往第二站的人,第一车很重要,但第二至七车,暂时用不上。对要前往第六站的人,第一至四车,已完成其阶段任务,就没有必要一直带在身边。对佛法尚未建立信心的人,强调「信」的重要,是正确的,但却不能只一直停留在「信」的强调与修持上。而其它每一个过程中的修学,情形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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