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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 第五章 五鬼运财 福荫两家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莫邪和干潜母子等四人一猿,长途跋涉,为避开吴国官兵耳目,专走荒僻小径,有山翻山,有水涉水,不一日,终于进入越国境内,不久,抵达西湖之滨了。但见西湖胜景,果然美不胜言,西湖周长约三十多里,孤山峙立湖中,小流洲、湖心亭、阮公墩三小岛鼎立湖心,两道长堤,把湖面分为外湖、里湖、岳湖、西里湖、小南湖五小湖,环湖更有南高峰、北高峰、玉皇山,东面便是越国之都钱塘城(即今日的杭州),端的是“三面云山一面城”。三山的山峰秀丽挺拔,势苦奔马,大有“群峰来自天目山,龙飞凤舞到钱塘”的雄伟气势,沿湖西周,花木繁茂,姹紫嫣红;群山之中,穿插泉、池、溪涧,点缀亭树、楼阁、宝塔、石窟,秀丽肃穆,真是湖光山色,千古风情,不愧为天下胜景。鬼谷子目睹胜景,并不迷醉,心中却暗道:会稽风水尽在西湖,此湖美则美矣,秀亦秀极,可惜山气流于弱,水气流于柔,如此柔弱风水,凭此为国之都,岂有雄伟之势?看来越国国势柔弱,国威不振,与首都杭州有莫大干系!谁道地脉龙气,与国运国势无所于连哉?鬼谷子当日心中所判断,已大有根基,与后世论国都气运名师徐善继之论,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徐善继的“地理人子须知”论道:“南龙之次有临女,其龙脉自天目山分人钱塘,而海门有龛、储二在其中,此所谓天目山前两乳长,龙飞凤舞到钱塘,海门更点异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可惜虽合天市之垣,然廉贞妒主,必主大臣多持柄之忧;昂日星亏,武臣多咎;鬼金位起,闭寺施权;文曲多山,俗尚虚浮而诈;少微积水,人多文饰而贪;实乃形局两弱,只宜为一方巨镇,不可作百年之京都,虽然暂可偏安,却难保国运长久。”

鬼谷子所判断之时,是越国以此为都,不久便有亡国之恨,勾践饱受屈辱,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才得以逆转运命,侥幸复国,但其后也并不长久。到后世论国都气运名师徐善继所判,南宋定都临安(亦即杭州),便有秦桧卖国为奸,国势短而不振,终被元人所灭的悲局。越都“杭州、临安”虽有京都之形,无京都之势,国运柔弱,气数不长,由此可见一斑。此乃后话,暂且打住。当下蓝丹见鬼谷子良久沉吟不语,目睹酉湖美景,却如此留神,不由娇演道:“这是西湖,我自小便见。惯了,有甚稀奇,值得你这般迷醉?”

鬼谷子微笑不语,猿爷爷听说这是蓝丹少时出生之地,不由欢喜得抓耳挠腮,吱吱乱跳乱叫”也不知它在嚷叫什么。蓝丹却听得明白,她的俏脸不由一红,演道:“猿爷爷,连你也来取笑蓝丹,说什么西湖美之极了,怪道所出女孩子亦秀丽非常,若遇上一位于此西湖畔长大的男孩子,岂非一对金童玉女!猿爷爷,你笑人,我不依啦!”

蓝丹虽唤犹笑,神态娇憨极了,她虽然父母双亡,但乍临故乡土地,确实也觉欢欣,孤儿之苦也就稍稍冲淡了。莫邪恍然道:“原来蓝姑娘是西湖人,当真人杰地灵,难怪如此秀美可人了!”

篮丹格格一笑道:“莫大姐喜欢这地方,便在这儿长住好了,我记得,我的家就在西湖东南面吴山脚,你和干潜小侄便到那儿落脚好啦!”

莫邪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母子今日已成落难之人,但求有处容身之所,把潜儿抚育成人,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蓝丹见触起莫邪伤心,便连忙接过干潜,道:“莫大姐,我还认得路,我这就带你上我的故居。”那干潜与蓝丹似甚有缘,蓝丹抱他,竟伸出白胖的小手儿把篮丹的脖子楼住了,乐得蓝丹格格直笑,一面展开轻功,向西湖东南面的吴山掠去。

莫邪因得了鬼谷子输送的“乾坤真气”,内力甚强,快步急奔之下,竟可勉强跟上蓝丹的奔掠。鬼谷子与猿爷爷轻功已臻化境,追上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一会,四人一猿便已抵达一座高约三四十丈的大山前面,但见此山上四座山连绵而成,中间高耸一山,犹如一指擎天,甚有气势。鬼谷子微一沉吟,问蓝丹道:“此山名为吴山,未知那四座山,可另有名称?”

蓝丹想了想,道:“我小时候便听爹娘说过,吴山由四山构成,分名为紫阳、云居、七宝、峨嵋,居中高耸一座,天下闻中,便是吴山第一峰的紫阳山了。”

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此山大有来头,岂无潜龙踪迹?倒不可轻视了,但此时当务之急,乃先行安顿莫邪母子,上山之行只好容后再说。鬼谷子出道以来,历经凶险,虽年仅二十,处事已甚有分寸。当下鬼谷子对蓝丹道:“丹妹妹可记得故居所在么?”

蓝丹向吴山正中的紫阳山一指,娇喘口气,似娇不胜情,道:“我家便在山中的紫阳山脚……”话未毕又幽幽的叹了口气。猿爷爷见蓝丹叹气,登时急得吱吱乱叫。鬼谷子明白蓝丹的心事,不由微微一笑,对猿爷爷道:“猿爷爷不必焦虑,你这孙女儿只是乍入乡土心儿怯吧了!”

篮丹引路,众人向吴山正中的紫阳山走去,不一会便接近山脚,蓝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便是儿时的家园么?”

鬼谷子向紫阳山脚一看,只见到处颓垣败瓦,借大的一条村落,已被列国争雄的战火摧毁了,根本就没有一处可容身的屋舍,人迹更绝无仅有,仅有的只是三几只无主的野狗,在四周窜游觅食。鬼谷子心中不由暗道:列国争雄,胜者为王为霸,但天下的老百姓就苦不堪言了。鬼谷子因此一念,便萌生以寻龙大法,消再战祸的雄心大志。亦因鬼谷子此一念,春秋列国争霸大势,便更为玄秘莫测,千变万化,曲折离奇。莫邪眼见前面的颓垣败瓦,宪丹悲愤的神色,心中已明白一切,暗道:自己是吴国子民,蓝丹是越国民女,但在君主争霸的魔影下,不分疆土,一般家破人亡,饱受战火摧残。莫邪咬咬牙,柔声安慰蓝丹道:“丹妹莫要悲伤,家园虽破,但土地仍在,只要有土地,便有容身的地方!”

篮丹叹了口气,道:“干大嫂,真对不起,我以为故家仍在,才引领你到此,不料却要你来安慰我了!”

猿爷爷忽然飞跑上前,折了一枝树枝,猛地插在地上,作了一个遮天盖地的手势,嘴里吱吱叭叭的叫着。蓝丹不语,在场中人谁也不知猿爷爷说什么,鬼谷子却忽然明白了猿爷爷的意思,他不由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家破了,可以重修;屋毁了,可以重建,只要有一双手,还怕没有地方居住吗?猿爷爷说,他曾跟越女奇侠学过搭建木屋之术,此地甚多树木,正好派上用场,不料他身为兽类,竟比世人坚强多了。”

篮丹道:“鬼谷哥哥,你这是拿猿爷爷来鼓励我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并非鼓励,而是动手,向猿爷爷学那搭建木屋的手艺!”鬼谷子说罢,便喜地转身,向猿爷爷道:“猿爷爷,动手吧,我鬼谷子第一个拜你为建木屋大师便是啦!”

猿爷爷一听,乐得抓耳挠腮,欢喜之极,他突地窜到篮丹身前,伸出双手,向篮丹作借讨状。篮丹不由一笑造:“猿爷爷,你这是借越女剑用么?这把剑是你赠给丹儿的,你用便拿去,何必言借?”

猿爷爷连忙点头称是,蓝丹便把剑拔出来,交给猿爷爷。猿爷爷接过越女古剑,便向树林那面掠去,片刻不见。仅一会后,树林靠荒村废墟那面,便突然飞起一道光芒,光芒绕树木旋绕,所到之处,均在树杆的上下各旋一周,片刻间已旋绕数十树干了。莫邪不由吃惊道:“猿爷爷这是做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在伐木啊!不过人家伐木用斧头,他以无尚神功运剑光削木而已。”

莫邪又惊又奇道:“猿爷爷用的是什么剑?外观古朴无华,运用起来却光芒四射?”

蓝丹格格一笑道:“此剑名为‘龙渊’,乃伏表氏所铸,伏合不就是干大哥、莫大姐的师祖吗?因此鬼谷哥哥以此推算,篮丹算是莫大姐和干大哥的师妹了!”

莫邪不由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和干将哥同拜一师,师傅的师公便是伏素,因此亦是我两人的师祖,如此说来,丹妹妹与莫邪竟是源出一门呢!”

蓝丹甜甜一笑道:“是,那蓝丹该称一句师姐啦!”她心中却好笑道:我学的“八卦演行”妙步,却直接得自伏表氏,如此算来,篮丹岂非反成了女师公了?但这女师公把人叫得太老了,不做!不做!

我还是做这“师妹”好了!莫邪大喜道:“是,那我就得称一声师妹了,潜儿,快来拜过师姑啊!”

干潜在莫邪怀中,倒也乖巧,果然向蓝丹咧开小嘴甜甜的笑了。蓝丹一见,登时心花怒放,她父母双亡,本已成了孤儿,但天缘巧恰,却又添了一位师姐,一位师侄,还有一位又可笑又可气又可爱的“鬼谷哥哥”,蓝丹还是大娃儿心性,心中一暖,便把痛失家园的悲愤冲淡了。此时鬼谷子已向树林那面掠去,只见他在半空中突然俯身冲下,双掌运力向树身连连拍去,树杆中段突然飞出,去头削尾,光秃秃的一截如排箭似的直向废墟中飞射而去。猿爷爷此时已收敛剑光,见鬼谷子露了这一手大挪移神功搬运法,不由喜得又跳又叫。莫邪直瞧得目瞪口呆,前南道:“鬼谷少息侠这是什么功夫,竟如神仙般的隔空取物?”

蓝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这鬼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神秘莫测不好,就是他身负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多厚,也永远教人难于捉摸。”

莫邪是过来人,一见蓝丹这等神气,便明白了,她不由微笑道:“师妹冰雪聪明.若当世有人可以捉摸鬼谷少侠心思的,这个人便是师妹你了,你要努力探索啊!”

蓝丹俏脸一红道:“篮丹那有这个福气……哎哟,不说这些啦,师姐,你照顾师侄,我过去帮手建屋了。”

蓝丹说罢,便向废墟那面掠去了。猿爷爷果然是搭建木屋的高手,只见它先在四面插上一根粗大的树干,又在正中竖了一根,一间木屋的梁柱便搭好架子了。鬼谷子和蓝丹听猿爷爷的指挥,这儿放一根,那里插一条,又用剑挖空村干的一头,把另一头树干插进去,不必花一根钉,木屋的四角便已牢牢的接合了。蓝丹被猿爷爷吱吱队队的指使着,搬树枝拾树叶,跳上梁柱盖屋顶,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道:“猿爷爷,你为什么不叫鬼谷哥哥去干,偏要差遣蓝丹?”

猿爷爷正用手接住鬼谷子送上来的一根粗树干,他虽已累得吁吁喘气,但猿爷爷心性,如何忍得住,不由又吱吱队队的叫了几声。蓝丹居然作声不得,乖乖的听从差遣,干活去了。莫邪把干潜放在一堆树叶上,也过来相帮,见状不由奇道:“师妹,猿爷爷说什么啊?”

蓝丹叹了口气,道:“猿爷爷说,他是爷爷,我是孙女,鬼谷哥哥是贵客,你们是妇孺,他不能偏私,自然只好叫孙女排命干了。”

莫邪叹道:“若世人皆如猿爷爷一般胸怀,这世上便少了许多杀戮纷争了。”

搭建木屋,猿爷爷不愧是此中的高手,相帮的鬼谷子、蓝丹、莫邪均有内力根基,不知疲倦,仅一天工夫,便把木屋盖好了。当晚四人一猿,便在空荡的本屋内歇宿。幸而猿爷爷身边尚剩有绝谷中带上来的奇枣儿,大人吃一颗,便可顶一个时辰。干潜这娃儿,居然也很喜欢吃这枣儿,大概他出世的心情便是苦的,那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便是甜的了。

——第二天,猿爷爷和鬼谷子以木材造桌椅板凳等室内家具,莫邪和蓝丹则在废墟中搜寻锅盘等生活器皿。很快,一问像模像样的家居,便在废墟中重建起来了。不过万事俱备,仍欠“东风”,而且是最重要的“东风”。因为人要生存,便需柴米油盐、吃喝穿,缺一不可,但这些东西均需要银两,鬼谷子此时才发觉,钱这东西,对世人来说,竟如此重要。但四人一猿,除了猿爷爷身边所剩无多的奇枣儿,篮丹的“伏素龙渊剑”尚算值钱的东西,其他的简直连换一厘银的东西也没有,奇枣儿吃光了,往后莫邪母子如何生活下去?大人尚且容易挨上三日半月,但干潜这娃儿,却连一天半日也活不下去了。碰上这绝顶难题,可就把神鬼莫测的鬼谷子也难住了!鬼谷子望一眼蓝丹和莫邪母子,心道:蓝丹入世未深,莫邪有娃儿负累,有什么法子可想出来,猿爷爷虽已能灵,但毕竟是猿猴心性,这等大事,他如何会不心焦?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暗道:目下唯一可以想办法脱离困境的,看来只有靠自己了,但自己有何办法去弄一笔银两,难道去偷去抢么,若去偷去抢,那还算是老子李耳的徒弟吗?想起师傅老子李耳,鬼谷子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暗道:师傅曾说,若遇世上急待援救的穷苦可怜人,可运用“同水寻龙大法”

中的“五鬼运财”术,替彼等妙获一笔天地横财。目下莫邪母子的境况,还有篮丹身世悲凉,均有获此笔横财的条件,为何不以此“寻龙大法”,助彼等脱此困境。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豁然而悟,他忽然向猿爷爷道:“猿爷爷,假若有需要,你可肯再下一趟绝谷?”

猿爷爷未及有所表示,篮丹已吃惊道:“鬼谷哥哥,绝谷凶险,猿爷爷年老体力已衰,你差他下绝谷作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丹妹目下是否正在重建家园?”

签丹道:“是啊!屋子不是已盖好了吗?”

鬼谷子道:“屋子建好,只可容身,但要活命,尚差甚远!”

蓝丹一怔道:“尚差什么?我在绝谷不是也生活了十年的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丹妹当真如一张白纸,虽然可写最新最美的文字,但空空如也,根本无从下笔,不知世间的人。情世态,酸甜苦辣,例如一旦奇枣儿吃光了,每日吃什么东西?寒冬岁月,以什么物件御寒?大人尚易过。但小娃儿如何熬得下去,屋子虽建好了,但也不能当饭嚼啊。”

蓝丹一听,不由向莫邪母子瞥了一眼,心道:是啊,自己和猿爷爷尚好过,大不了重返绝谷吃奇枣儿便了,虽然报仇无望,但总可以不致饿死啊,但莫大姐和干潜又如何生活下去?她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人世间尚有这许多酸甜苦辣事……

这!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办法倒并非没有,但看丹妹是否愿意罢了!”

蓝丹一怔道:“什么办法?难道入官府、富户中打劫吗?好啊!这好玩极了,只是这是越国境内,若被官府追缉,师姐母子便无处容身矣!”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非也,非也,这办法非偷非盗非抢,只要丹妹你愿意,自然便有办法弄一笔活银两。”

蓝丹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鬼谷哥,不去偷、盗、抢,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地生万物,万物皆靠天地所养;只要运用其中妙诀,果然可以弄一笔天地之财!”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若非偷非盗非抢,可以弄一笔活命银两,这比去偷去抢更妙之极了,如此好玩之事,蓝丹为什么不愿尝试?

愿意,愿意极了!”

鬼谷子道:“如此甚好,那清猿爷爷明日一早,便潜入白虎丘绝谷,把丹妹父母的遗骨设法寻找回来,好么?猿爷爷!”

猿爷爷见是鬼谷子的请求,居然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他似乎亦知道,这事对蓝丹有莫大好处。蓝丹奇道:“我父母的遗骨寻找回来,在故土安葬,自然是好事,但这与天助一笔活命银两有何干连?”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仅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一切待明日上紫阳山再作打算。”

蓝丹见鬼谷子神神秘秘的,不肯直道,心中一阵气闷,但想着明日上山,有他作伴,想必大有乐趣,心中也就,快活起来,不再追问下去。第二天一早,猿爷爷不待吩咐,便离开吴山脚,向吴国境内的白虎丘纵跃而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兽类,但行事处世,竟比世人更重承诺。鬼谷子预料猿爷爷此行必有所获,他自己也不敢怠慢犹豫,当即亦上吴山主峰紫阳山去。蓝丹也不待鬼谷子作声,便已紧随而上,鬼谷子边纵身飞掠,边微笑道:“我又没邀你同行,你跟着来怎的?”

蓝丹格格一笑道:“你此行是否为了蓝丹重建家园?”

鬼谷子暗道:“此行虽有大半原因是为莫邪母子着想,但为了莫邪母子可以生活下去,却非要助蓝丹重建家园不可,因此说这是目的也不为过,便笑着点点头道:“是这样又如何?”

蓝丹格格笑道:“既然是为助蓝丹重建家园,蓝丹若不跟着前去相帮一二,爹娘泉下有知岂非怪我不孝懒惰吗?”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错,寻龙大法中的“五鬼运财”大龙脉,亦须后人血脉承受,此番借助蓝丹的先人骨骸,以“五鬼运财”龙气熏陶,令其血脉速发,虽有取巧之嫌,但亦是荫底盘家后裔的千秋大事,篮丹身为蓝家血脉,倒也应该尽一番辛劳孝道。鬼谷子心念一转,便欣然点头道:“也好,那便同上吴山去吧!”

鬼谷子不徐不疾向前掠行,蓝丹轻功甚佳,跟上去自然并不十分艰难。两人不一会掠上吴山的主峰紫阳山顶峰,但觉此峰形如笔架,四面望去,紫阳山原来又分竖十二峰,其形如笔架、香炉、棋盘、象鼻、玉笋、龟息、盘龙、舞鹤、鸣凤、伏虎、剑泉、牛眠十二峰,形态逼真,栩栩如生。鬼谷子不由暗道:天地造物,当真鬼斧神工,不可思议,如此形胜,岂无龙脉潜伏?篮丹见鬼谷子凝思不语,便慎道:“鬼谷哥哥,怎的忽然又变呆子了?”

鬼谷子忽尔微微一笑道:“丹妹久处吴山脚下,可知吴山紫阳峰另有名堂?”

蓝丹青道:“紫阳山便紫阳山了,又有什么别的名堂?”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丹妹你看,我等脚下这一峰,是否形如笔架?”

定丹闻言,四面一掠,仔细一看,不由哺吨的点头道:“此峰顶分二段,二头高中间低,正好用来架放天笔…一的确是一座天然巨大笔架峰。”

鬼谷子又道:“那与此峰侧邻的一座,又形如什么?”

蓝丹凝目望去,只见这峰形如一头巨虎,卧伏于天地之间,不由拍手笑道:“好啊!我看清楚了,这不是一头伏虎么!”她再四面看去,不由心神俱往,哺吨的道:“这座犹如卧龙,那座更如牛眠,另一座又如舞鹤。啊!还有就是香炉、棋盘、鸣凤、玉笋、象鼻、龟息、剑条……合计恰恰是十二峰。”

鬼谷子接口道:“不错,丹妹所见逼真极了,这正是十二生肖峰啊!”

就因鬼谷子这一言,吴山紫阳峰日后又被称为“十二生肖峰”了。当下鬼谷子向十二峰仔细一瞧,微一沉吟,注目象鼻峰,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此峰有廉贞龙立辅星向,又有巨门、破军、辅星三水同朝明堂,三元大卦中的“五鬼运财”格已隐然显露矣!鬼谷子心念电转,便向蓝丹道:“丹妹,跟我上象鼻峰去!”

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如电,向相隔数十丈远的象鼻峰飞掠而去,篮丹见鬼谷子神秘莫测的模样,说走就走,暗道:鬼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鬼神莫测的呆子脾气令人忿怒,哼哼,终有一日,我篮丹要教他知道厉害……但绝非杀他,只要难他一难就是了。篮丹心中又气又爱又恨,无奈也只好跟着鬼谷子向象鼻峰掠去。鬼谷子与蓝丹片刻便已掠抵象鼻峰,鬼谷子凝目一看,此峰果如象鼻,朝天一甩,峰端竟然有两个洞穴,犹如象鼻上的两个鼻孔,鼻孔中竟隐约有白气喷射而出。洞穴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对面,恰恰是卧龙、伏虎两峰。鬼谷子一见,心中不由大喜道:“好啊!这不正是龙虎捍门,廉贞、破军三水朝明堂?好一座天然‘五鬼运财’大龙穴!”

篮丹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鬼谷哥哥,什么五鬼运财?眼前只有你和我,二个洞穴,并无什么鬼怪之物,何来鬼怪运财来?”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只要天地时三者配合,果然便有五鬼运财来了!”

鬼谷子说着,在身上摸出他那具“天地时神盘”,向象鼻峰巅的两个洞穴分别一格,左面那个毫无动静,但有面那个,神盘上的天地时三针,却忽然重叠一起,三针一齐指向洞穴正中方向。鬼谷子一见,不禁欣然一笑,暗道:干潜果然已得白虎丘绝谷地龙脉气荫庇,但凡与他生存有关的求柞,无不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就连这“五鬼运财”速发奇穴,亦毫不费力,手到擒来。鬼谷子当下在洞穴前方,以石块镇压四面方位,不让龙脉潜气再源源外泄。说也奇怪,自鬼谷子压上四块石头后,右面冒白气的洞穴,忽然便静寂下来了。篮丹一见,不明究竟,吃惊呼道:“鬼谷哥哥,洞穴被你这么一搞,竟不再喷气,不成象鼻了。”

鬼谷子微笑道:“此峰乃为你走家发富而设,天然巧合,鬼斧神工,不世奇缘。”

蓝丹一听,她本冰雪聪明,登时恍然悟道:“鬼谷哥哥,莫非象鼻峰上这象鼻孔洞,便是你打算用来安葬我父母遗骇,凭此中致富,有五鬼运财来么?乖乖,我的天,若世人均这般轻易可以发财,那也不必去辛苦桥命劳作了,鬼谷哥哥大可替普天下穷人,多点三几万个这等发财墓穴,那岂非功德无量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莞尔一笑道:“这等速发大富龙穴,岂是容易寻觅得来,象鼻峰上此穴,其实是你蓝家沾了干潜这娃儿的祖脉之光矣!”

篮丹想了想,又恍然道:“于潜的爹爹干将遗体,鬼谷哥哥说已把其安葬于白虎丘绝谷之中,那叫地龙之穴,日后足以克制夫差的白虎龙穴,莫非象鼻峰上这座五鬼运财龙穴,亦是靠干家的地龙之穴荫庇而来么?”

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道:“丹妹果然聪明,一点便豁然而语,干家的地龙穴,乃当年伏义所预点,伏义首创阴阳八卦,其术之精,连我的师傅老子亦甘拜下风,因此他所点的地龙奇穴龙气之旺,足可与当今帝王龙穴相抗衡,其后人受此龙脉荫庇,福缘之大,足可与天地同存,更何况区区一座赖以活命的五鬼运财穴—……目下万事俱备,只待猿爷爷把丹妹父母遗骸寻回,一切便有着落矣!”

鬼谷子说罢,便与蓝丹一道下山而去,返回紫阳山脚那座新建的木屋,但猿爷爷尚未见回来。蓝丹牵挂猿爷爷的安危,不由抱怨道:“那绝谷凶险之极,偏要差遣猿爷爷去冒险,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恨死你了,鬼谷哥哥啊!”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断然的摇头道:“不,丹妹放心,猿爷爷其实已得天地仙灵之气,已成半仙之体,决不会半途夭折,就算有何阻滞,亦必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鬼谷子话音刚落,外面便砰的卷进一头猿猴,怀中紧抱一包东西,蓝丹一见,不由大喜而呼:“猿爷爷……你安然无恙吗?”

猿爷爷先把怀抱的那包东酉小心翼翼的放下,它似乎亦知道这包东西目下的宝贵,然后才吱吱派派的叫了一会,又手舞足蹈的比划说明着一切。莫邪乍睹猿爷爷这等猿人猿语,自然茫然不解,也不知猿爷爷玩什么把戏,逗蓝丹开心。莫邪怀中的干潜,这小娃儿的心性例与猿人类似,他居然被逗得格格大笑,浑似不知世间的辛酸苦辣。鬼谷子对猿爷爷说的,虽然明白大半,但其中的细节,便连他也猜想不到。最了解猿爷爷的,大概只有它的“孙女儿”蓝丹了,只见蓝丹听了一会,便忽然格格的大笑道:“猿爷爷,你好福气,竟连干大哥的阴灵也来庇护你!”接着她才把猿爷爷说的转述出来。原来猿爷爷当时潜上白虎丘,那里成了吴国的王陵,因此守卫森严,白虎丘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禁卫之严,犹如王宫似的。猿爷爷虽未脱猿体,但已通灵,见白虎丘新建王陵守卫如此森严,便明白吴国君王原来亦如此重视鬼谷子代点的王陵,由此可见鬼谷子神技的厉害。既然如此,那潜入白虎丘绝谷,搜寻定丹父母的遗骨,就有很大的危险了,因是鬼谷子吩咐的,猿爷爷自然誓无反顾了。猿猴心性,认准了一样目标,就决不会中作放弃,因此同要研习一种武功,往往世人还比不上猿猴类的进境。猿爷爷认准白虎丘下的绝谷是他此行的目标,因此根本就不畏惧,对那万千禁卫兵丁视若无睹,他身形如电,比寻常的猿猴快了数倍,凭那些兵的目力,虽然是大白天,亦根本瞧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觉眼前一花,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一掠而过,便不见了。猿爷爷来等丘上的兵了清醒过来,身子已贴伏在鬼谷子以剑气射出的绝壁洞穴上了。猿爷爷沿着绝壁上的那些小洞穴,如飞的向下攀揉,不一会,便稳稳的跃下百丈深谷里面。他凭着当年救起蓝丹时的记忆,很快就寻到拉丹当年掉下一的那面绝壁。它小心翼翼的四下搜寻,他的内力绝顶,目力惊人,犹如当年孙猴子的“金睛火眼”,仅一会,便被它发现了二副已跌散了白骸骨,想了想,记得此地与篮丹掉下时那处相距不远,便断定这副骸骨必定是蓝丹的先父母无疑。猿爷爷把跌散了的骸骨—一拾好,包在布袋中,两副骸骨非常奇特,虽历经十多年岁月,但丁点没有风化松散,一因此亦非常沉重,等于多过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猿爷爷也不管自己是否负荷得了,把布袋抱在怀中,便攀揉绝壁而上。他上了绝壁一半,便已吁吁喘气,怀中的布袋也越来越沉重了,猿爷爷虽然功力通玄,但毕竟已上了年纪,耐力比不上年轻时候,再加上负重攀壁,是险中大忌,稍一不慎,便会连人带物失足跌下,此时就算你神功盖世,因身处虚空,无从发力运气,也无法逃出跌碎的厄运。当世中风闻“无为神功”的人少之又少,能如鬼谷子般在绝境中领悟“无为神功”精要的,就更绝无仅有了,因此谁也不可能像鬼谷子跌下绝谷如此幸运。猿爷爷虽然已感力不从心,但它仍然毫不气馁,排力向上攀揉。鬼谷子也料不到蓝丹先父母的遗骨沉重如鲜,这才放心差请猿爷爷下绝谷。猿爷爷排力再向上攀了一段,此时他已达绝壁一大半了,他认准上面的一个小洞,挤命向上跃,他若不负物,这一跃足达二丈,便勉强可以抓住小洞壁了,但此时他负荷过重,内力消耗过巨,这一跃之下,竟难达二丈,猿爪刚触及小洞,身子向一沉,猿爪滑离小洞壁,身子登时飞离绝壁,凌空向百丈深谷摔跌下去。

此时猿爷爷若把怀中的骸骨布袋抛开,凭它的功力,尚可虚空凌渡三尺,勉强可以重贴绝壁,但猿爷爷竟死不放手,便连同布袋中的骸骨,一齐飞跌下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类,但已通灵,亦知这一摔跌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了,它不禁老泪直流,心中只道今番辜负了篮丹和鬼谷子对它的信任和重托了,罢!罢!罢!自己跌碎不打紧,可千万要保住“孙女儿”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心念电转,竟毫不犹豫凌空拼尽力气翻转身来,自己在下,布袋在上,他竟欲以自己的身躯,保住布袋中的骸骨。猿爷爷飞跌下数十丈,已飘离了他攀揉的绝壁,恰恰向下面的“干将之墓”掉落下去。猿爷爷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并非“干将之墓”,倒成了“猿爷爷葬身之上”矣!这干将在墓中,是否知道猿爷爷此行其实也是为了他的后代呢?猿爷爷猿猴心性,稀奇古怪的思想着时,忽觉背下有物一托,下坠的速度竟然减慢了,它吃了一惊,扭头一看,不由吱吱叭叭的怪叫连声。原来托住他背部的,竟是一团白烟,这尚不足奇,这团白烟竟是由“干将之墓”的墓碑处喷涌而出,远望犹如一道激流飞射。猿爷爷不由又惊又喜,暗道如此缓缓掉下去,虽不致于葬身此地,但若想再攀揉上去,却是千难万难了,这般想着,他不由吱吱叭叭的叹道:“白烟啊白烟,你若有心救猿爷爷,便加猛一点,把猿爷爷托上绝谷顶吧!”





正当猿爷爷这般自想自叹时,那白烟似已听懂了,力度突然加猛,越来越浓,越来越劲,渐而猿爷爷的身子竟停止下坠,反而缓缓的向上升浮上去了。篮丹转述猿爷爷历险的经过,说到此处忽然停住了。莫邪听得心神俱往,因为她听说那“救命白烟”,竟是她的干将哥墓碑喷射出来的,这岂非说干将哥已成了仙了?她因此忙追问篮丹道:“丹妹!快说下去,往下如何了?”

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为了保住拉丹先父母的遗骸,竟然舍生忘死,就算是篮丹的亲爷爷,只怕也没有这份情义……

往下么,猿爷爷说,他因此安然出谷,安然回来了。”

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问猿爷爷道:“是啦,猿爷爷!你说白虎丘上面有万千兵丁守卫,彼等如何容你安然脱险?”

猿爷爷以手爪比划着,嘴里吱吱抓狐的叫了几句,又向蓝丹扮了一个鬼脸。蓝丹不由格格大笑,因见了父母遗骸,萌发的哀伤感触消淡了,她笑得直顿足道:“猿爷爷,别……别说了,你再说便笑死蓝丹了!”

莫邪惊道:“猿爷爷它说什么?”

蓝丹喘了口气,这才道:“猿爷爷说啊!他被那股白烟托着升浮上来,乍然在绝谷上出现,那班守墓的官兵几时见过这等腾云驾雾的奇景,均以为猿爷爷是神仙下凡,不得了了,登时跪下一大片,直叩头拜,道:猿猴神仙,猿猴神仙,请赐我等长生不老之术,或者赐一点不必吃喝的法子也是好的!”

蓝丹说到此处不由一顿,因为她忽然想起,鬼谷子曾对她说过,他当年也曾向那“老树妖”拜求过不必吃喝之术,心中忍不住好笑,便说不下去了。鬼谷子含笑道:“往下呢,你莫盯着我瞧,我当年并无拜求到什么长生不老术啊!”

蓝丹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见那班兵了如此有趣,便忍不住猴性大发,恶作剧之心大起,向那班兵丁示意,谁向他手中的白布袋叩的响头多,他就赐给谁长生不老术了,于是那班兵了便没命的向白布袋叩起头来,唯恐自己叩得不用力,叩得不响,均耕命五体投地,叩拜不止,直叩得昏天黑地,拜到颠三例四,哎哟,笑死我了!猿爷爷趁乱便抱起白布袋,一掠而去!”

蓝丹冥然而止,莫邪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猿爷爷见把篮丹逗开心了,也乐得抓耳挠腮,竟比赏了一个甜桃子更令它高兴。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暗道:世事巧合,万千兵丁叩拜,岂非应了龙脉万人朝拜之象么?蓝丹笑了一会,回过神来,又忙向鬼谷子问道:“鬼谷哥哥,兴,你似已料定猿爷爷此行有惊无险,果然应验!但你知道那救命白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白烟既然来自‘干将之墓’,那自然是墓中的龙脉聚气了,那是一座伏义氏预点的地龙大穴,其龙气自然深厚宏大无比。”

蓝丹奇道:“那是干大哥之墓,若说荫庇,只应荫庇干潜,为何连猿爷爷亦有此福气,岂非奇哉怪极?”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龙脉并非荫庇猿爷爷,而是庇荫他怀抱的那袋骸骨,而这袋骸骨,虽然是你蓝家一脉,但此时却也是为了干家后代的生存延续,因此猿爷爷只是叨光而已!”

蓝丹、莫邪一听,均不由目瞪口呆道:“这风水寻龙绝学,竟有如此威力,当世有什么神功可与之抗衡?”

鬼谷子微笑道:“乾坤天地皆潜龙所化,万物皆天地所生,你说天下间有谁可与潜龙比拟?”

蓝丹、莫邪若有所思,默然不语。鬼谷子深知这等深奥之事,世人亦难明所以,便不再往下细说,忽地站了起来,道:“好!如今丹妹的先父母遗骸己寻获,事不宜迟,这便马上上紫阳山象鼻峰吧!”

莫邪心中好奇,便忍不住向鬼谷子求道:“鬼谷少侠,未知可否带我母子一同上象鼻峰一行?”

鬼谷子心道:此行其实大半是为了干家的后代生存,地龙脉已对此有所感应,足证干、蓝二家已成一体矣!

鬼谷子心中这般思忖,便欣然一笑道:“好!那便请干大嫂一同上山去吧!”

当下由蓝丹自己抱了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相帮抱扶干潜,莫邪内力不差,自己行走,鬼谷子带了篮丹的“伏表龙渊剑”,以便代锄铲之用,四人一猿,一直上紫阳山象鼻峰而去,不消一会,众人便已登上象鼻峰了。

鬼谷子引蓝丹走到右面那象鼻孔状洞穴前,把龙渊剑交到她手上,道:“先人之墓,势须后人挖掘,否则无福承受龙脉荫庇,丹妹可以剑代锄,把洞穴扩宽成墓穴,以便安放先父母遗骸。”

蓝丹此时忆起父母在世时的乐趣,眼圈不由红了,她默不作声,接过龙渊剑,聚运一口真气,便发狂似的挖起上来,她似乎借此发泄对大仇人夫差的愤恨。鬼谷子明白篮丹此时的心境,但却不去制止,暗道:仇恨令人疯狂,若没地方发泄,那是很危险的,如今正好任她尽情发泄,她的力气花在挖祖墓上,正好应了“一脉相承”的风水寻龙妙理。不一会,定丹便已把洞穴扩宽挖深成一座墓穴。鬼谷子取出“天地时神盘”,对仔细测量,当神盘上天地时三针交叠,恰好指向墓穴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时,便向篮丹低声道:“丹妹,快把先父母遗骸置放墓穴”。蓝丹居然乖乖听话,把父母的遗骸连同白布袋放入墓穴之中。鬼谷子又向莫邪道:“干大嫂,如今干、篮两家血脉已汇成一体,有干家血脉,便即有蓝家血脉,两者已密不可分,。快上前相帮填土,以应后人尽孝之意。”

莫邪一听,深知鬼谷子神学惊人,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去,以手挖土,向墓穴撤去。她手抱的干潜,说也奇怪,竟也牙牙叫着,伸出小手,抓住泥土,扔向墓穴。鬼谷子心中一动,不禁暗暗点头,心道:先有“救命白烟”冒升,此时又有干、定两家血脉汇聚之兆,看来日后干、蓝两家血脉,足可世世相扶,成其大事了。不一会,填土已毕,象鼻峰上的右面象鼻孔洞穴,此时已成了一座墓堆。鬼谷子正欲寻石坚碑,猿爷爷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开去,此时已捧着一块大石板回来了。原来猿爷爷忽然想起在绝谷中时,当墓穴成时,鬼谷子定要寻石板竖碑刻字,他灵性极高,不待吩咐,便已把石板捧来了。鬼谷子欣然一笑,接过石板,微一运气,力透中指使向石板挥指疾书道:蓝家先人之墓。然后他把石板竖在墓前,面向开阔地,迎向远处的卧龙、伏虎两峰。墓穴已成,墓穴前面的开阔地成了天然明堂,明堂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便成了龙虎相护的龙脉贵格。鬼谷子又向蓝丹道:“快!

叩拜先人,以承其龙脉福荫。”

蓝丹一听,就在墓前跪下,叩拜起来。鬼谷子随即喃喃颂道:“日吉时良大吉昌,吉日圆墓正相当,今时好日来圆墓,他日必主足钱粮;前有朝山万峰秀,后有来龙十百里,四水朝堂吉气多,万派归源更吉昌;坎山坎向坎水流,五鬼运财永不休,有福之人得退此,朝贫夕富旬日见,可保血脉渊源长!”

鬼谷子颂毕,便向蓝丹、莫邪母子示意可以下山了。

四人一猿,返回山脚木屋已是当日的傍晚时分。此时众人仍然只能奇枣儿充饥,每人吃过一颗“奇枣儿”,腹中也就不感饥饿了。各人的心中半惊半奇半疑,因此奇枣儿的味道自然就因人之心绪而异了。当晚,篮丹熟睡间,脸腮上忽感一阵奇痒,乍然惊醒,睁眼一看,不禁又惊又奇,原来是一只通体毛色火红的狐狸,伸出红舌,服吻她的腮脸,因此把她痒醒了。蓝丹吃惊之下,欲一掌向红狐的小脑袋拍去,她这一掌若真拍下,便十只红狐的脑袋也碎了,她刚欲出手,但立刻又顿住,因为她感到奇怪,红狐对她似乎并没恶意,它以舌舔她,仅是以此来唤醒她而已。蓝丹心中一阵惊奇,她侧目一看,隔邻的莫邪母子正呼呼的睡着,另一间木屋也悄无声息,大概鬼谷子和猿爷爷也早进梦乡去了。蓝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悄声道:“小红狐啊小红狐,你半夜三更,把我唤醒干么?你又不是把好玩的东西带来给我,万一我生起气来,一掌拍下,你便没命了。”

小红狐一听,忽地低低的叫了一声,跑向门口停住,又扭过头来,小眼珠向蓝丹连眨了五眨。定丹心中更惊奇,暗道:这连眨五下眼,到底是甚意思?她不由翻身一跃而起,披上外衣,便跟踪红狐追了去。外面月色如水,洒在山野之中,一片清幽冷寂。红狐在前面不徐不疾的窜走,似乎有意等蓝丹追上前去,蓝丹心道:这红狐儿好古怪,不知要引我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踪下去。蓝丹身负精奇的越女剑法,又有伏表神剑护身,最近更向鬼谷子学了一套“代素八卦步法”,人又胆大,此时就算有鬼怪出现,也绝不能令蓝丹掉头不追下去了。红狐转过一座小山丘,蓝丹追上前去,她眼前忽然一黄,原来月色下,竟多了一只黄毛的狐狸,与红狐并列站于前面,一红一黄,甚是夺目。蓝丹又好奇又好笑,暗道:人说狐狸尾巴会放恶臭,令人讨厌,但这红狐、黄狐却美丽之极,必定人见人爱,看来人言人殊,也不必尽信。蓝丹心中又奇又喜,不由加快脚步,向前掠去,不料她身形加快,两只狐狸也突然加速,总与蓝丹保持一段距离,蓝丹大乐,道:好啊,人追狐的玩儿好玩极了。蓝丹追了一会,红狐、黄狐转过一座山丘,定丹眼前忽地一蓝,原来前面又钻出一只蓝狐来了。蓝丹心中大乐,暗道红、黄、蓝狐出来了,那白狐、黑狐为何还不现身?她想到的是俗语所说的“红、黄、蓝、白、黑”,便推想必定还有白狐、黑派现身了。不料再追了一会,眼前白光一闪,果然又钻出一只白狐,红狐、黄狐、蓝狐、白狐,在月色之下,显得鲜艳夺目,美丽之极。蓝丹是一位少女,爱美是少女天性,她因此乐得几乎跳了起来,悄声叫道:“四只好狐狸,我蓝丹限定你等了,你等若在月色下跳一跳舞,只怕把天下人都迷死了。”

蓝丹话音刚落,红、黄、蓝、白四狐竟像听懂似的,果真停了下来,在一座山丘侧畔空地跳起舞来,但见四狐在月色中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甚有规律,红、黄、蓝、白四色幻变,迷人之极,十足一幅月夜狐步舞图。蓝丹乐得几乎忍不住随狐而舞,但她拼命抑止自己的冲动,因为她心中尚有一丝遗憾,红、黄、蓝、白、黑,就只差一只黑狐了。蓝丹如此转念时,她眼前一花,四色狐步舞突地更显迷幻多姿,因为在红、黄、蓝、白四狐中间,忽然穿插了一只纯黑毛的小狐,在四彩色中交织,登时彩色幻变,黑白交替,睛之令人目夺神摇。蓝丹终于压抑不住心绪浮荡,她格格一笑,跟随五狐翩翩起舞。五狐见蓝丹助舞,便跳得更加兴高采烈,月色之下,五狐一女,东摇西摆,左穿右据,彩色主幻,美妙之极。篮丹不知,她此时被五狐所引,已距木屋很远,她和五狐此刻已在紫阳山的象鼻峰下面了。蓝丹跳了一会,狐步舞竟也跳得似模似样,但总不能跟上五狐快速迷幻的步法,她好胜心一起,不由使走出了刚学会不久的“伏表八卦步”,狐步舞虽然妙绝,但毕竟难敌“伏表八卦步”的博大精深,五狐似亦从未见识过这等精妙的先古奇学,因此蓝丹呼的一下,便插进五狐中间来了。五狐忽然停住,不再跳舞,反而以爪挖起地上的上来。五狐二十瓜,爪爪坚如钢钻,仅片刻间,便挖出一个洞穴来了,五孤再挖了一会,眼见洞穴忽然已扩大到足以容纳五狐,五狐突地停住不挖,一齐向蓝丹转地头来,五对狐眼,十只小眼珠向蓝丹连贬五下。蓝丹不由又喜又奇,格格悄笑道:“狐狸啊狐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的从狐步舞跳到挖地功夫,又从挖地功夫演进到眨眼的把戏来了?”

红、黄、蓝、白、黑五狐一听,忽地呼地一声,一齐跳进洞穴中去了!蓝丹一见,不由跺足叫道:“怎的了?怎地如此小家气,稍说两句,便来个掘地自埋?早知如此,蓝丹便不笑你等了!”

她话音未落,人已掠上前去,探身一看,不由惊得目盯口呆,原来五狐跳进自掘的洞穴,竟倏忽不见了影踪!蓝丹心道:这洞穴方圆仅五尺,深亦不过五尺,刚好仅供五狐容身,多一点的空隙也没有,这五狐到底钻到那儿去了,莫非五狐均变了狐仙不成?蓝丹心中好奇,她墓地拔出越女剑,便挖起洞穴来,她疑心洞穴下面或许另有通道,五狐大概是沿此通道逸遁而去了,心道;我把此洞再往下挖深十尺,看你等还不现形吗?蓝丹好奇心一起,便阻她不住了,她以真气运于剑上,削土如飞,不一会,便向下挖深三尺有余。她正挖之间,剑下忽地冒出数点火星,震手欲麻,原来越女剑竟碰到一块石板上了。蓝丹心中更奇,她把石板四周的浮泥投去,石板上居然现出两行刻字,蓝丹一看之下,几乎惊奇得直跳起来。石板上的刻字道:五狐报音讯,石下一罐金。蓝丹怔了一会,这才伸手掀起石板,石板下面,果然有大缸一个,以泥作盖,封口严密,不知里面是甚东西。蓝丹唯恐缸内藏有什么毒蛇之类的怪物,她以起女剑尖拨开泥盖,人高一尺,就算有毒蛇扑出,她亦足以一剑斩杀。削开泥盖,大缸里面毫无异状,蓝丹这才暗松口气,小心的探头向缸口一望,不由一阵头昏目眩,大缸之内,射出一道耀国黄光,竟是满满一缸夺目的黄金。蓝丹虽然初涉人世,不知世事,但亦知道,一个人若有了这笔黄金,终生也就不愁吃穿了。蓝丹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缸,走回木屋来。她故意悄悄的移近,不作声张,好逗鬼谷子大吃一惊,吓他一吓,惊叹她忽然遇上这惊天的大福气。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拂晓时分,人正好睡,蓝丹断定鬼谷子他们必定仍在沉沉的梦乡中。想到鬼谷子待会惊奇的模样,蓝丹先就忍不住的格格的笑了。

“丹妹!有何大喜之事?月下夜游,更欣然而笑。”

不料蓝丹笑声未落,耳边便忽然有一缕尖音钻了进来,蓝丹定睛一看,只见在晨光之中,鬼谷子正站在木屋檐下,含笑而立。蓝丹心中一动,暗道:这鬼谷子似乎已有所料,不由便失声叫道:“鬼谷哥哥,你……你已知道什么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幽幽月夜中,五狐妙引凤,石下一罐金,源自象鼻峰—…·”

蓝丹见鬼谷子忽然又顿住,不由大急道:“你!你说下去啊!什么源自象鼻峰?简直胡说八道!”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象鼻峰上,丹妹先父母已葬在五鬼运财穴,五狐即五鬼,月夜来引路,必得黄金,寅葬卯发,应验不爽,未知是也不是?”

篮丹怔了征,又定睛瞧着鬼谷子,犹如见了神仙一类的怪物,好一会,才把大缸运力一拍,凌空向鬼谷子飞来,一面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啊鬼谷哥哥,普天下事,你还有什么不知道?是也不是,你看看便知道了。”

鬼谷子伸手轻轻一抄,把大缸接住,但见眼前黄光一闪,原来里面是满满的一缸耀目黄金,鬼谷子心中不由暗道;寻龙之术果然非同小可,一个“五鬼运财”龙穴,便足以令人毕生享之不尽了,有了这笔黄金,莫邪母子今后的生活,当不必忧虑了。当下鬼谷子与蓝丹把满满一缸黄金捧回木屋中,这时莫邪也早已起床了,她见了这一缸黄金,不由惊叹道:“小小一块金叶,据说便可供一家人过上一年,这满满一缸金锭,该值多少钱啊!”

当天上午,莫邪便与鬼谷子、篮丹一道,走入市镇,把一锭金拿去银号兑成通用的银两,换了足足成千两银。三人在市镇上购置家具、食粮等物,买了整整一辆木头车,才仅花去一百两银,三人返回木屋,也不再改建木屋,莫邪母子有了这一笔银两,日后的生活也根本不必发愁了。鬼谷子、篮丹也各换了一套新衣,鬼谷子显得更为神清俊朗,蓝丹则更觉艳丽不可方物。猿爷爷见蓝丹变得更美丽,喜欢得抓耳挠腮,就如他自己吃上最甜美的桃子似的。鬼谷子吩咐莫邪把一缸金锭藏好,若有需要再去市镇兑换,然后他就准备离开蓝家村了。莫邪不舍道:“鬼谷少侠为何不留在此地,以享清福,反正那些金银,也足供数人一生之用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非鬼谷子之物,全凭丹妹和干大嫂你的福气而来,我若留在此地,只怕便连你等的福气也分薄了。”

蓝丹并不挽留鬼谷子,反而恨恨的咬牙道:“你走与不走,也一样把我等的福气分薄了。”

鬼谷子一怔道:“为什么?”

蓝丹咬唇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与你分开,你去那儿我都跟定你了,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福气也必然被你分薄了,那你还清高得来吗?鬼谷哥哥!”

鬼谷子一听,不由一阵发呆,他本来最怕见到女人的哭丧脸,此时蓝丹这副娇唤样,却又令他意乱心慌,不知如何是好。莫邪微微一笑,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蓝丹这等微妙的少女心态,她知道蓝丹既然说得出这话,那在她心中,其实已把鬼谷子视作终生伴侣了。莫邪很喜欢这位新认的师妹,她有心成全她和鬼谷子的好事,便笑着向鬼谷子道:“鬼谷少侠放心,我和潜儿足以照顾自己,我必定尽心尽力把潜儿抚养成人,丹妹心性好动,若把她因在斗室中与我母子作伴,便门也把她闷死了,况且她自小在绝谷中长大,正宜多涉入世,多历世面,正好随少侠游历江湖,实不必以我母子为念矣!”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他本来也有点不忍与蓝丹分手,但因要留她与莫邪母子作伴,才决定独自离去,此时一听,暗道:干大嫂之言,亦有其道理,丹妹初涉人世,若不去历练,日后如何可报父母大仇?把她留在此地,对她无益,反而把她误了,而且干大嫂也足可照顾自己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当下便欣然一笑道:“我打算入越国都会稽城一行,若丹妹有意随行,那便准备动身吧。”

蓝丹一听,乐得唤意全消,格格大笑道:“走就走了,还准备什么?”

鬼谷子入世渐深,深知在江湖行走,缺了银两,那是寸步难行,便吩咐蓝丹,把折兑回来的银两取了五百两留在身边应付日常之需,其余的金锭则了点不动。鬼谷子微一沉吟,又向莫邪附耳说了一会,不知他说什么,但见莫邪听得连连点头。末了鬼谷子道:“所传口诀,于大嫂先行教干潜默记,待他长大一点,我再来传他运功心法!”莫邪又恭谨的道:“多谢少侠栽培之德!”

鬼谷子一笑而起,便与蓝丹、猿爷爷等离开蓝家村,向越国国都杭州城方向而去。周朝杭州城是一小市镇,而到了春秋列国的越王勾践已是繁华的都市了。杭州城位于吴山紫阳峰东南面近百里之外,若凭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二人一猿的功力,不消半日,便可掠行而至。但蓝丹贪看故国风光,走走停停,不肯急赶,鬼谷子见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之事,便由得蓝丹的主意,一路缓缓而行。这一走,直走了一日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这才突见一座山峰高耸于群山之上,其状就有如一座母山,生出一座挺秀的小山儿似的。鬼谷子心中一动,问定丹道:“丹妹知这山叫什么名堂?”

篮丹想了想,道:“我记得爹爹说过,杭州城北五十里,有一座会稽山,会稽山山峰下,有一座母山,名叫苦萝山,因此又叫子母山,莫非便是指此山峰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暗道:子母山,子母山莫非暗喻有母才有子,有艺萝才有会稽山,但更深一层,又未知预兆什么。鬼谷子心中动了疑念,使非要探究明白不可,此时就算有九牛二虎,亦拉他不动了。蓝丹见鬼谷子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倒反而焦急起来,嗔道:“鬼谷哥哥啊!似这般走法,何时方可抵达杭州城?眼前一座荒山,一座野岭,有什么好看的?”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微微一笑道:“丹妹休轻视了眼前这两座荒山野岭,假如我告诉你,两座山脉,将潜隐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你信不信?”

蓝丹虽然初涉事,但听“国家兴亡”之事,却也耸然动容,她悄眼不由一瞪,瞧着鬼谷子道:“鬼谷哥哥,你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吗?两座荒山野岭,竟牵连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若非蓝丹知你脾性,别人听了,必定把你当疯子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也不会辩驳,淡然道:“疯与不疯,且看交错时空……”

鬼谷子话音未落,蓝丹便忽感一阵喉干舌燥,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失声的叫道:“猿爷爷……鬼谷哥哥……我……我好口渴啊!”篮丹毕竟还是大女娃儿,她自小习惯依赖猿爷爷的照料,辛苦起来,便不由大叫猿爷爷了。鬼谷子尚有点不明所以,暗道:篮丹今早刚喝过溪水,怎的便口渴难禁?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内力通玄,自然不感口渴,但篮丹功力远逊于他,又初涉江湖,口渴的苦楚,她如何忍受得住。猿爷爷视篮丹犹胜自己的生命,它一见簿丹痛苦的模样,便紧张得呼的一声跑走了,仅一会,他又跑了回不,连比带划,吱吱派外地向蓝丹示意。”

鬼谷子奇道:“丹妹,猿爷爷他说什么?”

蓝丹口渴难禁,呻吟一声,又喘了口气,这才喃喃道:“……

猿爷爷说,距此处不远,有……一片西瓜田,里面长有无数大西瓜!正好用来解渴……鬼谷哥哥,我们快跟猿爷爷去吧!”

鬼谷子又忙道:“猿爷爷没说,酉瓜田是否有人种植吗?”

定丹瞑道:“我快口渴死了,管他有无人种植!”话音款落,她已和猿爷爷一道,呼地向艺萝山西面掠去了。鬼谷子叹了口气,心道:口渴当真如此难受吗?他无奈只好跟上前去。

鬼谷子飞掠上去,温见甚萝山脚西面,果然有一片翠绿的西瓜田,里面隐约伏了无数鲜绿的大西瓜。他正犹豫问,猿爷爷和篮丹已掠到西瓜田中,各自摘了一个,以掌力劈开,大嚼起来。蓝丹吃了大半个西瓜,口渴解了大半,她抬眼见鬼谷子依然站着不动,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的大叫道:“呆子!站着干嘛?不吃白不吃,你便渴死了,这西瓜也不会领你不吃的情啊!”

鬼谷子眼见蓝丹和猿爷爷吃得津津有味,不由也吞了口唾沫,他忽然也感口渴了,委实抵受不住西瓜的诱惑力,无奈一笑,也掠入西瓜田中,摘了一个,伸指一弹,西瓜皮应声而破,捧着也大嚼起来。篮丹一见,乐得格格大笑道:“好啊!鬼谷哥哥,有瓜吃瓜,有渴解渴,才非呆子也!”

鬼谷子无奈一笑道:“不问自吃,这岂非偷吗?”

篮丹又好气又好笑道:“偷便偷了,总好过活生生渴死啊,而且四下无人,吃他三个西瓜,只有你知我知猿爷爷知,打什么要紧了……哎哟,有人来了,快逃啊!”

蓝丹说着,捧着小半的西瓜,就欲溜走,却被鬼谷子一手扯住了,轻声道:“逃不得!”

蓝丹气道:“为何逃不得,难道等人来拉来捕吗?”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师傅老子道,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已独取后,受天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此乃无为神功的入门精诀,吃了吃了,偷也偷了,若再逃走,这偷儿之名,便永难消除!”

篮丹叹了口气,怪物似的瞧着鬼谷子,喃喃道:“若不逃,这偷儿之名,只怕立刻就来到了!”

篮丹话音未落,那人已走近来了,原来是一位中年樵夫,背着一捆柴,向西瓜田这面走来,大概砍柴累了,也来摘西瓜解渴。中年樵夫恰好挡住篮丹的去路,此时便要逃也逃不掉了,不由跺足唤道:“看!鬼谷哥哥,你欲除偷儿之名,偷儿之罪却立刻来了。”

鬼谷子微微一怔,便向那樵夫走过去,拱手道:“请问大哥,这片西瓜田是谁种植的?”

中年樵夫一听,向蓝丹瞥了一眼,见她手上仍捏着小半西瓜,不肯丢弃,不由呵呵一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片西瓜田,是施某夫妻二人,辛勤种植,自然长得丰茂啦!”

蓝丹耳尖,一听便失声叫道:“不好,果然是瓜主来了。”

鬼谷子无奈道:“这位施大哥,刚才我等因口渴难禁,不慎摘了三个西瓜吃,值银若干?请施大哥报个价钱,我等好如数奉还。”

中年樵夫——施大哥一听,向鬼谷子等仔细一瞧,但见猿爷爷似猿非猿,样貌丑陋,但鬼谷子和蓝丹,却俊美如金童玉女,登时心中一动,也不知触起什么心事,不由呵呵一笑道:“吃便吃了,打什么要紧,施某但愿你等再多吃几个呢!”

蓝丹见施大哥答得如此奇怪,不由一怔道:“为什么巴不得我等多吃几个,你这西瓜可以拿去镇上卖高价钱嘛!”

施大哥笑笑,感触的道:“不为什么,因为孩子最喜欢吃西瓜,看着他们吃西瓜的样子可爱极了,可惜施某空种了大片西瓜田,却没孩儿,难以一睹娃儿吃西瓜的样儿,施某视为终生憾事,今日幸得一见,因此不但不收钱,反要说声多谢哩!”

蓝丹见施大哥甚有趣,不由大喜,乐得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如何?不吃白不吃,如今吃了,不但不必背负偷儿之名,反而赚了句多谢呢!”

篮丹得意忘形,一句“鬼谷”冲口而出,不料言者无心,闻者却有意,那施大哥一听,心中不由又一动,忙向篮丹道:“这位姑娘,你刚才叫谁鬼谷哥哥了?”

篮丹奇道:“叫便叫了,有何稀奇?因为他便是鬼谷哥哥啊!”

她说着,毫无机心的伸手向鬼谷子一指,格格一笑道:“他姓鬼名谷子,不叫鬼谷哥哥叫什么了?”

施大哥耸然动容道:“目下江湖传闻,出了一位不世奇人,名叫鬼谷子,据称乃大上老祖的唯一传人,他曾入吴国,以风水寻龙大法,助吴国君王振兴国运,那王陵葬下不久,即有白虎现于丘山之上,吴国王陵所在地因此得名为白虎丘,又听闻吴国大于夫差,已尽得祖脉龙气福荫,虽遇刺客,却有白虎现形,吓退刺客,助吴国点王陵的人,乃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莫非……莫非这位能人,便是小哥儿你吗?”

篮丹见施大哥把鬼谷子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心中先就不悦,暗道:你把他如此吹捧,他眼中还有我蓝丹在吗?不由演道:“施大哥莫把他吹得飘飘然了,他虽然便是那鬼谷子,却非什么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他也绝不会以此自居,施大哥说顺了嘴,不怕言过其实吗?”

施大哥见忽然惹怒了篮丹,不明所以的喃喃道:“你既然称他为鬼谷哥哥,如此亲密,为什么又不高兴别人赞他?这岂非自相矛盾!”

蓝丹咬唇道:“若再赞他,他的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敢以天下无双自居,不信你便问问他!”

施大哥又惊又奇,向鬼谷子道:“是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江湖处处潜隐能士,鬼谷子又岂敢以天下无双自居?”

鬼谷子这一说,无疑是坦承他便是那位助吴国点王陵、振兴国运的鬼谷子了。施大哥一听,不由目定口呆,他定睛瞧着鬼谷子,心道:如此能人,不料竟是一位未足二十的大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