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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尾周围脓肿(一例)

    刘××,男,51岁,住院号:480423,入院日期1972年3月19日。
    主诉:转移性右下腹痛一周,发烧三天。
    现病史:一周前,晚上开始突然发生脐周疼痛,恶心,呕吐10余次,呕吐物为苦绿水,量较多,伴有腹泻。曾诊断为“急性胃炎”。次日下午转为右下腹痛,第三天复诊时诊断为急性阑尾炎,注射“青、链霉素”及口服“土霉素”。近三日来发烧38~39℃,恶心,不欲进食,今日大便一次,经检査诊断为“阑尾脓肿”转来我院。入院时右下腹痛持续存在,喜凉,拒按,隐隐作痛,伴有畏寒发热,自汗出,口渴,思冷饮,不欲进食,尿黄赤,大便成形,平时大便1~3日解一次。
    检查:入院时体温37.2℃,脉率84次/分,血压120/80毫米汞柱,神志清楚,内科检查未见明显异常。外科情况:腹部膨隆,腹壁脂肪较厚,呼吸运动存在,未见蠕动波及肠型,肠鸣音正常,右下腹肌肉明显紧张,有压痛及反跳痛,并可扪及6×9厘米大小的包块,中等硬度,有明显触痛,无波动,推之不活动。化验检査:白细胞计数14,100/立方毫米,中性粒细胞84%,淋巴细胞16%。
    脉象:弦滑数。
    舌象:舌苔薄黄,舌质淡红,舌胖大。
    西医诊断:阑尾周围脓肿。
    中医辨证:湿热蕴结,血瘀成脓。
    立法:清热解毒,通里攻下。
    方药:
    金银花一两 公英一两 败酱草一两 生苡米一两 元胡三钱 川楝三钱 丹皮四钱 桃仁三钱 生石膏一两
    入院后,内服中药,局部外用芙蓉散(见325页芙蓉膏方),静脉点滴四环素1克。3月21日加用犀黄丸(附方9),每次一钱,一日二次。3月22日加用庆大霉素8万单位,每日二次肌肉注射。3月24日,近三天来体温在38℃上下,腹痛感轻,但仍持续存在。突然自觉心悸,心乱,心率108次/分,期前收缩每分钟20次左右,心电图显示频发性窦性期前收缩,偶见三联律,加用15%氯化钾口服,中药仍按上方加减。3月25日,右下腹包块张力较大,局麻下穿刺抽出10毫升黄稠脓,下午体温突然升高到39.8℃,静点红霉素。3月27日,体温仍在38℃上下,右下腹痛减轻,口渴,思饮,右下腹肿物5×7厘米,较以前缩小,舌苔黄厚中黑,脉滑数。3月30日,停服犀黄丸。4月1日抗菌素改为卡那霉素,中药加减使用炒山甲、炒皂刺以活血透脓,但体温仍维持在38℃上下。
    4月17日,请赵老医生会诊,当时患者体温38.3℃,白细胞计数14,100/立方毫米,中性粒细胞80%,淋巴细胞20%,倦怠,纳差,不思饮,脉沉细数,舌质黯,舌苔白厚腻。赵老医生辨证为脾胃湿热兼见气虚,改变以前治法,拟以理气和胃,清热利湿,并停用西药。方药如下:
    厚朴三钱 路路通三钱 木通二钱 生苡米一两 生芡实五钱 生扁豆五钱 白僵蚕三钱 枳惧子二钱 红豆蔻一钱半 生白术五钱 陈皮丝三钱 宣木瓜三钱
    局部外用铁箍散膏(方见325页)、玉枢丹一钱(附方50),加压包扎。
    4月20日,上方服三剂后体温有下降趋势,最高体温为37.3℃。复诊时,舌苔薄白,舌质黯,脉见沉细缓。患者气阴有伤,上方加减:
    生黄芪一两 丹参三钱 南北沙参各五钱 生白术五钱 生扁豆五钱 生芡实四钱 厚朴三钱 竹茹四钱 白僵蚕三钱 红豆蔻二钱 车前子四钱
    4月24日,病情好转,体温在37℃上下,精神食欲好转,复査白血球计数正常。上方去竹茹,加周氏回生丹(附方51),早晚各七粒。4月27日,体温已恢复正常,局部包块已见缩小,病人自感右下腹抽痛,左脉缓,右脉迟,为湿滞之象,拟以除湿化痰,理气,佐以温化:
    炒苡米五钱 炒白术五钱 炒扁豆五钱 炒芡实五钱 小茴香二钱 胡芦巴二钱 红豆蔻二钱 厚朴三钱 丁香一钱 白僵蚕三钱
    局部外用铁箍散膏、玉枢丹一钱,加压包扎。5月13日,服上方后病情稳定,腹痛消失,局部包块基本消失,深压时尚可触及如梭条状。改服厚黄丸和醒消丸(附方37)。5月17日,基本痊愈出院。
    6月9日,因髙烧体温38.4℃,白细胞计数26,700/立方毫米,右下腹部肿块10×10×5厘米,压痛明显,二次入院。内服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汤药,一天后体温恢复正常,白细胞恢复正常,以后改用犀黄丸、散结灵(附方20),外用铁箍散膏,局部硬结基本消失,痊愈出院。
    [按语] 本例入院开始时,中西医结合治疗取得一定疗效。在中医治疗上,按常规清热解毒通里攻下的法则,局部穿刺抽脓,脓肿较前缩小,但体温不降,白细胞仍偏高。赵老医生会诊后,他同意湿热蕴结、血瘀成脓的辨证。但经服清热解毒、通里攻下的药物后,热象已解而湿象未除。故病人仍见倦怠,纳差,不思饮,脉沉细数,舌苔白厚腻,午后低热。状若阴虚,实乃湿邪郁遏,不得伸发,气血蕴结凝滞不化。所以停用西药和苦寒之剂,改用理气和胃,清热除湿。方中白术、陈皮、厚朴理气健脾而除湿;芡实、生苡米、生扁豆健脾和胃而去湿;路路通、木通、白僵蚕、木瓜通络软坚,清热除湿;枳祺子功能清热利湿,醒脾助运化,而又能生津。腑热得清,腹痛得解,二便得通,又反佐以辛温祛湿化痰的红豆蔻温化郁结凝滞,并做为下一步治疗引线。三剂后,体温已见下降趋势,因其脉细缓,舌质黯,乃气阴有伤,故加减使用生黄芪、南北沙参以补益气阴。药后体温恢复正常,精神食欲好转,化验检査恢复正常。最后阶段局部包块已缩小而且坚硬,病人自感有抽痛。赵老医生认为,因其痰湿凝聚成核,非温不得化,所以又加用小茴香、胡芦巴、丁香等辛温的药物,以温化痰凝,理气开郁。小茴香其味辛能行气,温能散寒,理气止痛;胡芦巴其味苦大温,壮肾阳,温而不燥,能逐寒湿;丁香暖胃散寒。这些药物的使用与开始的苦寒清热之剂确有很大差别,但是根据疾病的发展和病机的转化,当寒则寒,当温则温,关键在于辨证和是否抓住了疾病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