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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对“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的应用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此论短短数语却道出了中医治疗虚损之大纲。自《内经》提出此论始,后世医家对该经旨多有发挥,已经形成了较为系统的理论。
    

1、形不足者,温之以气

张仲景《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中所立黄芪建中汤等条是对“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理论的最初应用;但仲景未能对经言之深意系统论述。李东垣《脾胃论》:“劳者温之,损者温之,盖甘温能除大热,大忌苦寒之剂泻胃土尔,今立补中益气汤。”可谓对“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的继承和发扬,曾一度被后世医家奉为辨治虚损之圭皋,至今仍然有极大地临床指导意义。 自李杲甘温能除大热之论始,后世医家对形、气的阐述可谓莫衷一是。清•喻昌《医门法律》:“《经》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气谓真气,有少火之温,以生育形体。然此火不可使之热,热则壮,壮则反耗真气也。候其火之少壮,皆在两肾间。”清•顾世澄《疡医大全》:“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故卫气温,则形分足矣。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由此则精不足者,补五脏之味也。)”清•叶天士《叶选医衡》:“阴阳应象论所谓形不足者,温之以气。其温字亦是滋养之义,非指药也。夫形不足,乃阳虚而不充也。气者药之气也,药有气厚气薄,味厚味薄。味厚者属阴而滋精;气厚者,属阳而滋形。今以药气厚者滋阳,不兼形乎?故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虽以药温养之,亦未尝不兼乎调饮食,适起居,与澄心息虑者也。温字固具二义,然终不可视为温凉之温。”明•虞抟《医学正传》:“形不足者,温之以气。温,养也,温存以养,使气自充,气充则形完矣,曰补曰温,各有其旨。局方悉以温热药佐辅,名曰温补,岂理也哉。”明•秦景明《证因脉治》:“至若后天劳损之证,则有精、血、气三者之不同,然究其实,亦惟虚寒、虚火两条。血虚有火者,人皆知之,气虚有火者,人都忽之。气虚无火者,当温补其气;气虚有火者,则补气药中须加清凉。……东垣云:虚火可补,参、芪之属。此言后天饮食劳倦,虚阳发热之火,非言先天肾虚之火也。世人皆因错解《内经》劳者温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误认温字为热,不知形不足者温之以气,但言温润和养以培元气,非言用温热之药。” 在综合各家之言基础上,任老认为:形不足者是言阳(卫阳、中阳、元阳)、气(表气、中气、真气)虚一类的虚损性疾病;温之以气是指以培元(元气)建中(中气)固卫(表气)之法治疗因阳、气虚而致虚性不足或虚性亢奋的疾病的大纲。如任老辨治虚损性发热疾病,或予东垣之补中益气汤或者桂枝、玉屏风类,往往效如桴鼓。任老认为此类疾病多因外感失治、误治,致邪气内闭,久则损卫害营伤中而成。临床如见外感失于表散或长期应用抗生素,以致发热迁延日久之症,可以考虑应用“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的理论来论治。如伴有恶风畏寒、汗出或无汗、头痛、肢体酸楚,脉浮等营卫失和症状者,予桂枝汤合玉屏风散,常常可获良效。如兼夹纳呆、恶心、乏力肢倦,面色或青或白,头晕、头痛,脉沉弱或沉缓无力等症状。任老认为是外邪不得及时宣散,内陷中焦,一则邪气郁遏不解则生热;二则脾胃受累升降失司,气血周流不畅,邪气愈加不得宣散而身热不退。正如清•叶天士《叶选医衡》所言:“上不行,下不通,则郁矣,郁则少火皆成壮火,而胃居上焦下脘之间,故胃气热,热则上炎,故熏胸中而内热也。”此时,若冀苦寒以清热则谬,惟以黄芪建中汤或补中益气汤为主加减,使中气得以复健,邪气无留藏之所,才为正法。

2、精不足者,补之以味

清•薛雪《医经原旨》:“虚劳之疾,百脉空虚,非黏腻之物填之,不能实也;精血枯涸非滋润之物濡之,不能润也。宜参、芪、地黄、二冬、枸杞、五味之属,各煎成膏。另用青蒿以童便熬膏,及生地、白莲藕、薄荷等汁,人乳,隔汤炼过,酌定多少,并麋角胶、霞天膏和合成膏。”明•虞抟《医学正传》又曰:“经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阴也,补精以阴,求其本也。然味乃如谷菽果菜,出于天赋自然冲和之味,故有食人补阴之功,非醯酱烹饪调和偏厚之味,出于人为者也。” 任老受《素问•金匮真言论》所说:“夫精者生之本也”及《灵枢•经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等理论的启发提出:人体蛋白质、氨基酸之类等,皆为人之生命之精。验之于中医临床实践,肝肾疾病,久病多伤精。此因肝病久则肝气内变,因变致损,肝体受伤,经络循行受阻,藏血调血功能失常之故。又如人之“气血逆乱”,可使肝之器官受害,疏泄机能失司,肝内肝外结络、缠络、孙络、毛脉血行不畅,水精代谢不利,从而形成瘀、痰、水、毒,肝叶失养而成,“肝叶硬”(清•高鼓峯《医宗己任编•四明心法》:“肝藏血,血少则肝叶硬,将叶抵胃,胃受肝抵,得食则满”)之症。肝之水渎功能不通,同时肝之神(魂)失用,不能“主精液”,必然水精外渗,而成水臌病证候。对上述所述肝病的治疗上,就得应用“精不足者,补之以味”这一治法,且佐以理气利水之品。药用晋•葛洪《肘后方》所载鲤鱼汤:活鲤鱼一尾(约重400克左右,去头、鳞、内脏,再入下列药内)、白胡椒5克、红茶叶15克、紫皮蒜2头(去皮)、砂仁15克、厚朴10克、真沉香10克、醋柴胡10克、泽泻20克、白商陆10克、赤小豆15克、金星草15克。此方中鲤鱼用以补精,中医不称其为蛋白质,《灵枢•卫气失常篇》称之为“脂膏”,补精则能持水;柴胡,泽泻二味,一升一降,暗寓欲降则升之义;此外治水必治气,不治气非其治也,这乃沉香、厚朴之用意也,此方寓扶正祛邪二法为一体,与吴师朗补托、解托之法颇为暗合。验之临床,往往良效。 此外,对于血极(西医学谓之贫血)一症,任老应用“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的理论,结合任老自身独特见解,处方着药,临床疗效颇佳。 《内经》云:“营出中焦,心经主之。”《素问•经脉别论》:“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上述经言可知,血液的生成与脾胃肺有关。任老认为:血极一病的发生除与心、脾有关外,肾的作用也尤为重要。《任继学经验集》:“肾之用有五:肾藏精,为发育、生育之源:肾主司水,统五液之布;肾生髓、主骨、造血,其华在发,其表在齿;肾司耳与二阴;肾为枢机之源。”肾藏精,生体,髓得命火之温化而生血,是精生髓,髓化血之义也,故李中梓云:“血之源头在乎肾,”肾精不足,命火虚衰,精气不化,则不能生髓,或浊毒伤髓,髓虚血少,均可造成血极。 辨治血极一症,任老除对证施治处以汤剂外,常配合膏剂治疗,取效甚捷。膏方如下: 猪或黄牛脊髓250克、元肉100克、大枣肉100克,水煎收膏。每次15克随汤剂服用。 此方,以脊髓通肾,使阴精上奉与心,以元肉入心以滋阴之不足,以大枣肉归中焦健运脾胃以滋化源。三物皆为出于天赋自然之滋润黏腻之品,正中血极之鹄的。此方与清•何炫《何氏虚劳心传》坤髓膏貌合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