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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无止境锲而不舍(哈荔目)

    天津卫生局长天津市中医学院院长,教授 哈荔目
    【作者筒介】哈荔目(1912~),回族,河北保定人。幼承庭训,家学渊源。一九三五年毕业于北平华北国医学院,以成绩优异,深得施今墨、周介人、范更生诸名家赏识。
    毕生致力于临床和中医教育事业。
    三十到四十年代曾铷办北平国医专科学校,并曾任教于天津市国医训练班,一九五五年始担任天津市卫生局戥局长职务后,积极贯彻执行党的中医政策,先后领导筹办了天津中医学校、天津中医学院,并积极组织了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的工作,为发展中医事业不遗余力。在学术上穷究医经,研有心得,崇尚易水学派。临床重视胃气、长于内科,尤精于妇科。着有《妇科医案医话选编》等。现任天津中医学院院长、天津市中医研究所所长、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副会长、天津市医学学术鉴定委员会副主任、卫生部医学科学委员会委员等职。
    我家世居河北保定,先祖父文林公,由于少时体弱多病,每患疾则缠绵难愈,以此因缘而酷嗜医学,博览群籍,潜心玩索,积之有年而渐有所会,尤其对眼科颇有心得,四方求医者踵踵相接。时有同宗叔祖昆弟公,精于外科,遐迩知名,与先祖并称保定二哈,均集有医案,惜未成册。先祖父生活上自奉甚俭,而医金收入除维持家计外,每常施药于清贫患者,因此乡里人士成敬重之。
    先父振冈公,初攻举业,有声庠序,为前清秀丬『。后来弃儒攻医,就读于光绪年问官办之直隶保定医学堂,兼学中、西医学,六年毕业,以品学兼优而甲于全班。毕业后参加官办医院工作,后叉移居天津悬壶,以长于内科、妇科而蜚声医林。先父敦厚耿介,寡于言笑,不尚交游,暇时课子自娱,庭训颇严。
    我总角之时,随先父读书,课余每每旁观先父为人诊治疾病,耳濡目染,遂对医学也渐有所好,恒以古人「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之言自励,先父对我的志趣也深为嘉许。后因先父到天津执业,我遂考入当时保定同仁中学念书。一九二八年初先父因病返里疗养,彼时我高中未及毕业,即中途辕学,随父学医,以遂初志。先父认为,古今精于医者,无不文理精通。「文是基础医是楼」,文理不通则医理难明,学好古文当是学好中医的基本功之一。因此,先父对我一简督教医经,一面补习古文,义在临床细心指点,不惮劬劳。我自己也颇能以「寸阴寸金」之喻自警,发奋刻苦,朝夕攻读,所谓「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如是者两年余,进步很大。之后,先父病愈返津,因促我报考华北国医学院,以求深造。
    算来我学医业医,迄已五十余年。虽然愧无建树,但教训得失,不可谓元漫忆一下,写将出来,冀能对后学者有所借鉴。
    取法务上扎扎实实
    我学医伊始,先父每以诸葛武侯「志当存高远」之语谆谆教诲,并告诚我:医者司人性命,既要富有仁人之心,又须医术精良。因此,一旦选择医学这一专业,便要一生笃志力行,奋斗不已,万不可浅尝辄止,学师不卒,庸医杀人。由此我认识到,要学好医学,首先要专于心,一于志,要有一种献身精神,否则见异思迁,二、三其志,就会失诸精专,「妄陈杂术」,终不会有何成就。其次要敢于攀高峰,要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志气,树立高远目标,以为自己努力之方向,否则也不免流于平庸、浮浅,终不会有所作为。但取法务上并非好高鹜远、好大喜功。俗说「贪多嚼不烂」。贪多务得,急于求成,就会失于扎实,流于浅薄。古人说:「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做学问必要脚踏实地,扎扎实实,不畏艰苦,步步攀登,「书山有窒勤为径」,只有日积月累,循序渐进,才能渐有所得。
    勤于学习善于学习
    虽然每个人的天分确有差别,但「生而知之」的人则古今未之有,一切知识才干无不源于后天的学习与实践,而学习成绩之优劣,卿与付出劳动量之大小成正比。古云:「聪明可持不可恃也。」即令天资较差,但能勤奋刻苦、穷究不舍,也会有大的成就。清代著名学者闰若璩(公元1636~1704)生来口吃,且很鲁钝。六岁入学,学习成绩很差,剐的聪颖学童看过几遍就能熟记的课文,他往往读至千遍仍不能背诵。但他并不妄自菲薄,而是加倍努力地攻读,数十年如一日,终于成为清代一位享有盛誉的考据学者。他除了助徐干学修《一统志》外,还撰有《古文尚书疏证》,《四书释地》、《孟子生卒年月考》、《潜邱札记》等著述行世。他曾用陶弘景和皇甫谧的话作对联一幅:「一物不知,以为深志;遭人而问,少有宁日。」并书于柱上以明己志。苟子云:「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可谓信而有征矣。
    然则,学习固须勤奋,亦宜讲求方法。即以背书面言,我初学医时先背药性赋、沥头歌、脉学等,以为启蒙读物,继叉背《内》、《难》、《本经》及《伤寒》、《金匮》等经典著作。我背书时不用默诵法,而是在僻静处朗朗诵读,俾声出之于口,闻之于耳,会之于心,之后则在喧闹环境中默忆背过的内容,所谓「闹中取静」。如此,则不惟能熟记,且能会意。背书颇苦,往往唇敞舌焦,但年轻时背书如石上镌字,记忆牢固,对将来大有好处。古人有「书读百遍,其义可见」之说,我觉得熟读确能使人联想丰富,触类旁通,有利于加强理解,锻炼记忆力。我如今已年过古稀,但青年时期背过的东西,有些现在仍能朗朗上口。
    我背诵经典著作时先选白本,熟读后方看注本。
    看洼本时不拘于一家之论,如《内经》我选择《太素》及王冰、吴昆、马莳、张隐庵、张景岳等注本,彼此互勘,择善而从,并在领悟各篇全貌后,仿杨上善、张景岳诸家的治学方法,将各篇有关内容分类辑录,每一大类再分细目,此法对于掌握联内经》全部内容,进行整理研究,都有奠大裨益。
    《内经》为中医理论之渊薮,为医不读《内经》,则学无根本,基础不固。后世医家虽然在理论上多有创见,各成一家之说,但就其学术思想的继承性而言,无不发轫于《内经」,故读《内》、《难》、《本经》,目的在于掌握中医理论之根本。而仲景之《伤寒》,《金匮》为临床医学之圭臬,辨证论治之大法,不读仲景之书则临床治无法度,依无准绳,故读仲景书要在掌握治疗之常变。仲景之书注家甚多,拢初学时先父命读尤在泾之《伤寒贯珠集》、《金匮心典》,认为尤氏之注对辨证立法阐发精当,剀切详明,不浮不隘,诚如徐大椿所说:「条理通达,指归明显,辞不必烦而意已尽,语不必深而旨已传。」对于「文深奥义,有通之而无可通者」,宁「阅之」而不随文敷衍,强做解人,故对初学者理解仲景之旨,诚多帮助。
    我在学习《内》、《难》、《本经》及《伤寒》、《金匮》之后,方开始涉读诸家之书及医案,这样不惟能开阔知识领域,且有了权衡各家学说之基础。先父于金元四家中,独推崇易水学派,临床强调脏腑辨证,尤重视胃气的作用,强调「人以胃气为本」,这一学术思想对我的影响颇为深远;
    通过历年的临床实践,我进一步认识到:胃气乃是对脾胃功能之概括,脾胃居处中焦,为气血化生之源泉,人体气机之升降出入,也无不以脾胃为枢纽,脾胃升降失常,则五脏受病,变证丛生。故在治疗中,各脏腑之疾患,凡与脾胃有直接或间接关系者,皆可调治脾胃咀助胃气,使胃气有权则脏损可复,而胃气实关系一身之盛衰,诚足重要。故周学海《读医随笔·升降出入论》说「心肺阳也,随胃气而右降,降则化为阴;肝肾阴也,随胃气而左升,升则化为阳。故戊己二土中气,四气之枢纽,百病之权衡,生死之门户,养生之遭,治病之法,俱不可不谨于此。」至于脾胃之治法,东垣言之虽详,但偏于温补升阳,所谓「详于治脾,而略于治胃」,迨叶桂创清养胃阴之法,适足以补李氏之未逮,而为调理脾胃之两大法门,临床诚能汲取两者之长,兼筹并顾,斯能相得益彰。.
    参究各家学说之后,再读请家医案,方能领会其中意趣,而有较大收获。医案乃临床诊病疗疾之纪实,好的医案足以启迪学者之思路,丽为临床之借镜,故古人有读书不如读案之说。读古人与今人之医案,要在参玩其辨证立法及用药旨趣,若以摭拾词句,抄袭方药为务,则是舍本逐末矣。华蛐云在《临证指南医案·凡例》中曾谈及读案方法日:「就一门而论,当察其病情、症状,脉象各异处,知病名虽同而源不同矣,此案用何法,彼案另用何法,此法用何方,彼法另用何方,从其错综变化处,细心参玩,更将方中君臣佐使之药,合病源上细细体贴,其古方加减一、二味处,尤宜理会,其辨证立法处,用朱笔圈出,则了如指掌矣。切勿草草读过,若但得其皮毛,而不得其神髓,终无益也。」此公之论,足可为法。我初读医案时,每将案中辨证立法及方药部分掩住,单就其所述脉证进行分析,辨证、立法、处方,而后弭与原案对照,用以考察自己与彼之辨证用药有何异同,得失原因安在。此种方法对于阅历未深,学验欠丰者,较为适宜。
    转益多师博采众长
    我十九岁开始临证,彼时白以为读书不少,大有「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的劲头,即至遇有复杂症候,则往往感到穷于应付,始知自己的疏陋贫乏,正所谓「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为求深造,遂在先父支持下,于一九三一年报考了北平华北国医学院,是年我二十岁。
    北平(今北京)是学者云集,名医荟苹的地方,我在华北国医学院求学期间,不仅深受施今墨、周介人、范更生等诸前辈之亲自教导,也曾得列一些临床大家的点拨。加之我有搜求名医方案手迹之癖好,每有所得,如获至宝。倘闻某医善治某病,而又无缘识荆者,辄乔装病人往求诊治,一为学习其遣方用药特点,一为得其手迹观摩书法,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乐此不疲,也深受其益。当时我所搜隶的医学大家的方案手迹,除北京四大名医如肖龙友、孔伯华、施今墨、汪逢春者外,尚有陆仲安、恽铁樵、张简斋、丁甘仁、夏应堂、丁济万、陆士锷、陆渊雷、何廉臣等等名家的真迹,正所谓琳螂满目,美不胜收。惜乎这些宝贵资料在十年浩劫中,尽被付之一炬。通过这样广学博求,我眼界大开,学识渐增,为此后之临床实践,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华北国医学院是私立大学,学生毕业后须经政府考核,发给开业执照,始能挂牌行医。但个体开业,收入不定,生活毫无保障,更兼反动政府对中医处处限制,摧残破坏,因之开展业务,十分困难。由此念及,在旧中国学生毕业即失业,前途茫茫,生活无着,枉有报国凌云志,「十扣柴扉九不开」。而今,学生毕业后由国家分配工作,有党的关怀,老一辈的诱掖,良好的工作条件,个人之才能智慧能得以充分发挥,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今昔对比,不啻霄壤之别。因此,寄语青年一代,应该发奋图强,振兴中华,肩负起发展中医学术之重任,为四化建设多做贡献,庶不负党和人民之培养,老一辈之殷望。
    我在国医学院子一九三五年毕业,一九三三年底提前考取了中医执照,毕业后即在津与先父同室执业,因能继续得到先父之教诲,在执业中又蒙留法医学博士陈绍贤有关西医学方面的指导,受益良多。不数载,先父以年事日高而引退,我独任其事,诊务不衰,门常如市。
    先父临床尚用气分药,并据《内经》「气之不得无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如环之无端,莫知其纪,.终而复始」之旨,认为气在人体内沿着经络血脉运行不息,循环往复,若有一毫壅塞,则气机不畅,脏腑失和,气血不词,百病丛生,此即《内经》「百病生于气」之意。并认为气实则多郁,气虚盘兼滞,气寒则多凝,气热见流急不顺,因此针对证情之寒热虚实,在大法确立之前题下,每喜佐用适当之气分药,以调畅气机,运行气血,调和脏腑,如阴虚之用香橼、绿萼梅、合欢花等,取其理气而不伤阴』血虚之用小量柴胡、荆芥等清芳流动之品,以舒发肝气;气虚之用陈皮、佛手、砂仁理脾和胃,取其补而不滞。它如降气之朴、枳、苏梗等,疏气之青皮、桔叶等,行气之乌药、术香、陈皮等,升气之柴胡、升麻、川芎等,以及香附醋炒以入肝,盐炒以入肾,炒黑以止血等等,皆为临床之所习用。我承继先父这一经验,临床数十年,渐达其妙,用药范围也有所发展。如藁本、细辛等,虽非气分药,但我常作气分药用。按《索问脏气法时论》说:「肝苦急,急食辛以散之。」细辛色青入盱,质轻宣散;藁本辛温通络,兼入厥阴,二药用治心胃气痛,或痛经等病每获捷效。我在继承家学,参究古人,今人医疗经验的同时,也注意搜集、整理、实验民间的单方、验方,如抽葫芦或向日葵根煎服疗水肿、小便癃闭;牛膝、乳香等分为末,每服6克治遗精,涂搽煤油疗斑秃;拉拉秧点瘊子等等,均采自民间验方而确有效果。此外,我亦重视单味药的治疗特效,及现代药理学对中医研究之成果,如青黛之消瘤,猫爪草之治结核,猪毛菜降压,苍耳于之疗过敏性皮炎,蜂房、全蝎之兴奋性机能以及外用熏洗疗法等等,在辨证用药的同时,每每参酌应用,常能提高疗效。
    我体会,做学问主观勤奋、刻苦固为首要,而良师益友之指导、帮助也不可或缺。然此种指导和帮助常非主动「赐」我者,必须自己多方争取,或不耻下问直接请教,或敏而好学问接观摩,如能集众美于一身,则术之精良可必矣。
    学而无厌勤而毋怠
    先父生前以长于妇科而负名,我临证数十年,遵循家学,师古酌今,对于妇科病的治疗,不断总结、总考,疗效逐渐提高。如子痫病,我依据《内经》「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等论述,认为本病基本属于本虚标实之证,乃由肝肾阴虚,肝阳化风,气血逆乱,筋脉失养,挛急不舒所致。因筋脉挛急则血循不畅,络中血瘀,而瘀血阻脉更碍血行,遂形成恶性循环。因此,我治疗子痫症,在平肝熄风、滋阴潜降的同时,每加用活血化瘀之品,如桃仁、红花、寄奴,茜草、泽兰、牛膝等,以调畅血脉,舒缓挛急,多能收到良好效果,而无堕胎之虞。又如子宫功能性出血,属中医「崩漏」范畴,我在临床并不墨守古人「塞流、澄源、复旧」之顺序,而在出血期间,恒据「瘀血不去,新血不行」之旨,采用活血化瘀之法,俟血暂止则调补牌胃,以滋化源。使患者食眠转佳,体力渐复后,再予滋补肝肾,而顾先天,以提高远期疗效。
    前人谓,妇女以衄为体,以气为甩。然气血之化生、运行、敷布、施泄等,无不与脏腑之功能活动有关,其中尤以肝、脾,肾三脏在妇女生理、病理上占有重要地位。王肯堂指出「女子童幼天癸未行之前,皆属少阴天癸既行,皆属厥明,天癸既绝,乃属太阴经也。」强调了肝、脾,肾三脏在妇女生理、病理上的重要意义,因此,在调治妇科疾病中,需重视肝、脾、肾三脏的作用,并宜注意三者之间的相互影响,互为因果的关系,不可顾此失彼。
    (一)调肝肝藏血、主疏泄,性喜条达舒畅,在妇女病理、生理特点上占有重要地位,故有「肝为女子先天」之说。肝与冲任二脉通过经络互相联属,肝之生理功能正常,则藏血守职,气血调畅,冲任通盛,月事得以时下,胎孕产乳诸皆正常。若蠲情志抑郁,肝失疏泄,不能遂其条达之性,或肝不藏血,肝血耗伤,则可导致多种妇科疾病的发生,因有「万病不离乎郁,诸郁皆属于肝」之说。肝病用药原则,如《素问·藏气法时论》指出:「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泄之」。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故肝郁宜芳香辛散,肝燥宜甘润柔缓。临床凡月经不调,痛经、闭经、不孕、产后腹痛等症,见有精神抑郁,胸胁满闷、乳房胀痛等症者,我每以柴胡疏肝散舒肝解郁为基本方,兼寒则加乌药、小茴、吴萸、桔核等暖肝散寒,肝热则去川芎之升动,加丹皮、生地、黄芩、白薇等凉肝清热。但肝为刚脏,体阴用阳,故舒肝解郁不可一味仗恃辛燥劫阴之品,否则易造成肝郁化燥,气逆化火的病理变化,因此,在应用香燥辛散药物时,应适当佐以肝经血分之药,如归、芍、桃仁等,以缓肝急。另如,肝血不足或肝肾阴虚之月经涩少,经闭、痛经、不孕等病症,由于肝木失养,难遂条达之性,也每见有少腹作胀、胁肋隐痛等肝郁症状,可仿魏玉璜「一贯煎」之意,于大队养血柔肝、益肾填精药中,佐以香附、川楝、柴胡等舒肝之品,以助其升发之机。
    (二)健脾胃脾胃功能正常与否,也是妇女生理病理特点的主要反映之一。如薛立斋说:「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五脏,洒陈六腑,在男子则化为精,在妇人则上为乳汁,下为月水,故虽心主血,肝藏血,亦皆统摄于脾,补脾和胃,血自生矣。」但脾与胃的生理特点不同,用药则宜顺应其性。如脾司中气,其性主升,又为阴土,易损阳气,故治脾应针对其特点,用药多以温阳,益气,升清,化湿,辟秽等法为主。温阳药如炮姜、艾叶等,益气药如党参、黄芪,白朮、扁豆等}升清如柴胡、葛根、升麻等}化湿悦脾药如苍朮、厚朴、半夏、陈皮、苡米、藿香、佩兰等。常用方剂如补中益气汤、参苓白朮散、升阳益胃汤等等。而胃主受纳、其性主降,又为阳土,其性主燥,最易受热邪影响而耗伤胃沣,故治胃之法多应和胃降逆,清热养阴为主,前者如清半夏、竹茹、枳壳、佛手、苏梗等,后者如沙参、麦冬、花粉、石斛、知母、黄连等。常用方如温胆汤、麦门冬汤、沙参麦冬汤、左金丸等。
    脾与肝关系甚为密切,脾主运化可以散精于肝,肝主疏泄可助脾胃之升降,在病理上肝病可以传脾,脾病亦每能及肝,故治脾又宜兼予舒肝,以期土木相安,和平与共。如脾虚所致之月经不调、痛经、闭经等病,见有面色淡黄,精神疲倦,心悸气短,食少膜胀,大便溏薄,甚则肢面浮肿,舌淡苔白等症状者,常用四君子汤加当归、川芎、柴胡、香附等药,培土疏术,或用逍遥散加党参、扁豆等从肝治脾。又如白带,多因脾虚气郁,湿热下注所致,故缪仲淳说:「白带多是脾虚,肝气郁则脾受伤,脾伤则湿土之气下陷,是脾精不守,不能输为荣血而下白滑之物。」治疗白带我常用理气化湿之法,谪肝以治脾。如以白朮、茯苓,车前子、清半夏、陈皮等燥湿健脾,加当归、.柴胡、香附、木香等舒肝解郁,每有较好疗效。
    脾与胃之间在生理病理上的关系也十分密切。如脾胃的升降纳运功能,必得肾阳,命火的温煦作用,才能得以不断进行,倘肾阳不足,火不生土,则可导致脾胃升降失司;反之脾附久虚也必影响及肾阳不足,故治脾尚需兼予温肾。如子宫脱垂多因脾虚下陷,清阳不升所致,我以补中益气加巴戟,杜仲、续断等益气补肾,每获效果。又如脾不统血之崩漏症,我以举元煎加减治疗,药如参、芪,术等补气培元固冲,阿胶,熟地、枸杞、女贞等养血止血}并以杜仲、川断、菟丝、萸肉等大队益肾之品,从肾治脾,以期脾肾相生,效果甚好。
    (三)补肾肾主藏精而寓元阳,为水火之脏,主生殖而系胞脉,与妇女之月经、胎孕关系至为密切。补肾包括滋补肾阴(精),温补肾阳(气)两方面。
    滋补肾阴常宜兼为益肝、涩精。《张氏医通》说:「气不耗,归精于肾而为精;精不泄,归精于肝而化清血。」说明精血之间具有相互资生、相互转化的关系。故有精血合一,肝肾同源之说。义肝为肾子,肾精既损,肝血当也不充,所谓「母虚及予」,故滋补肾阴每需兼予益肝。我恒以二至丸为基础方,加杜仲、枸杞、首乌、当归等,俾血能化精,子令母实。又因肾主封藏,肾阴亏损封藏失职,则精易走泄,故又常加五味、菟丝、寄生、萸肉之类补肾涩精,以固封藏。临床凡由肝肾阴虚所致之经闭、不孕、崩漏带下、滑胎等病症,每以上述方药为主,视具体病情加减,疗效不爽。若肾阴虚损,阳失制约,相火失潜而致之月经先期、量多,崩漏等病,伴见颧红盗汗,五心烦热,午后潮热等证者,则宗壬太仆。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之旨,常用二至丸加生地,丹皮、元参、麦冬,自芍、骨皮等滋阴凉营,并鳖甲、龟板,牡蛎等介类潜降之品,而不主张用知,柏等苦寒损阴之药。
    对于肾阴虚者,据「精能化气」之旨,宜温补肾阳兼用温润填精之品,诸如鹿角胶、紫河车、巴戟天、金狗脊、菟丝子、川续断等,若兼见四末不温,小腹冷痛等虚寒之症,贝8加仙茅、淫革藿、故纸、艾叶≮吴萸等温阳散寒之品,而对辛热劫津之千姜、附子、肉桂等,一般较少应用,即使确有下元虚冷,寒湿不化,见有面白肢厥、重衣不暖、肢面浮肿、脉象沉迟等症,而必须应用时,亦不可重用久用。又肾阳虚,火不生土,也每使脾阳不振,脾运失健,脾不能助肺益气,故肾阳虚叉常见脾肺气虚之症,如气短乏力、自汗、便溏等,故在温阳填精的同时,尚须辅以参,术、芪等益气健脾之药,以从气中补阳。以上仅是述其涯略,以见三脏治法之原则,学者当举一反三焉。
    又在妇科临床倘辅以现代检查方法尤属必要。
    语云,「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值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三种力量都要大力发展的大好形势下,个人学识也应不断提高,不断更新,否则便有落伍之虞。宋代理学家朱熹在「读书有感」一诗中,有「问渠那得清如许,谓有源头活水来」之句,表明了不断学习的重要意义。如今青年人的学习条件,比之老一代好得多,应该不负春光,苦下功夫,在扎扎实实搞好基本功训练的前提下,尚应兴趣广泛,如学习自然辩证法及其它学科的知识,所谓「诗在功夫外」。我自一九五五年以来,由于工作需要,一直担任着地方卫生部门的领导职务,虽会议多,工作繁忙,但仍要抽暇读书与临证,即在十年浩劫中,寒家被毁,身处逆境,但有可能我自然要为患者治疗,在实践中继续学习。毛泽东同志说;「学习的敌人是自己的满足,要认真学习一点东西,必须从不自满开始。对自己『学而不厌』,对人家『诲人不倦』,我们应取这种态度。」我如今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仍要倍加努力,「学而不厌」,争取为党、为人民、为祖国医学事业多做些贡献。活到老、学到老、干到老,我愿以此自勉,并与后学俊彦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