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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外科理例(上)\ 外科引
世医号外科为易治,不过败毒敷贴而已,一切表里、轻重、虚实、攻补,弗之审察,其不误人也几希。前代虽有外科等书,亦不深着明切。自薛新甫氏《心法》《发挥》,及汪省之氏《理例》等书一出,然后集外科者颇知本源,由内而外,发表攻里,虚补实泻,各有条纲,则有辨之而未详尽也。甫集二氏之要领,附于《医统》,俾业是者以为考据之便云。
外科冠痈疽于杂病之先者,变故生于顷刻,性命悬于毫芒故也。夫痈疽之名,虽有二十余证,而其要有二,何则?阴阳二证而已。发于阳者,为痈、为火、为实;发于阴者,为疽、为郁、为虚。故阳发则皮薄、色赤、肿高,多有椒眼数十而痛浅;阴发则皮浓、色淡、肿硬,状如顽肤,隐木而痛深。又有阳中之阴,似热而非热,虽肿而实虚,若亦而不燥,欲痛而无脓,既浮而复消,外盛而内腐;阴中之阳,似冷而非冷,不肿而实,赤微而燥,有脓而痛,外虽不盛,而内实烦闷。阳中之阴,其人多肥,肉紧而内虚;阴中之阳,其人多瘦,肉缓而内实。而又有阳变而为阴者,草医凉剂之过也,阴变而为阳者,大方热药之骤也。然阳变阴者,其证多,犹可返于阳,故多生;阴变而阳者,其证少,不能复为阳矣,故多死。然间有生者,此医偶合于法,百中得一耳。所谓发者,积于中而发于外也。大抵人之一身皆本于五脏,五脏之气皆本于胃气,胃气为五脏之根本。故胃受谷,脾化之以生气,脾主肌肉,胃气传五脏,而行血脉,以经络一身而昼夜一周。虽痈疽有虚实寒热,皆由气郁而成。其因有三:内因,外因,不内外因。内因候于人迎,人迎者,左关是也。(人迎指左关,误也。内因当候于胃脉之人迎。胃为五脏六腑之源,故主内因也。)外因候于气口,气口者,右关是也。(以气口专指右关,误也。两手皆为气口,经曰:气口者,太阴也。太阴肺司皮毛腠理,故以外因候气口明矣。)人迎、气口脉和平,则为不内不外因也。其源有五:一、天行时气,二、七情内郁,三、体虚外感,四、身热搏于风冷,五、食炙爆、饮酒、服丹石等热毒。以此五者为邪气,郁于胃中,胃气盛而体实,则邪气相搏而流注于经络,涩于所滞血脉,会聚壅结而成痈。胃气弱而体虚,则邪气盛而宿于经络,凝滞留积,血脉不朝,内腐而成疽。故曰:外形如粟,中可容谷;外貌如钱,里可养拳。
恶毒脓管,寸长深满;脓血胶粘,用药可痊。臭秽无丝,血败气衰;阳绝阴盛,神仙难医。医之用,当酌其宜,量人虚实,察病冷热,推其所因,究其所原,而后治之。治内外相应,不可一概而施治矣。如病发于阳而极热,则当有顺其气,匀其血,气顺则邪毒宣通而不滞,血匀则血脉流动而自散。盖气为阳,血为阴,阴阳调和,病者自安。外则用凉药而触之,热盛则气得凉而易散,不散则热已痿而血凝于凉,此阳变而阴之渐,乃坏烂之根也。急以温凉以治,解其外,攻四围之血路,出其中间已成之脓毒,然后根据法以收其功也。如病发于阴而极冷,则内用平补之药,以宣其气,滋其血,助其元阳,健其脾胃,待其饮食进,精神回,然后顺气匀血如常法;外用热药以朝会一身之气血,回死肌,拔毒气,然后用温药以散之。其极冷者,或又为凉药所误,不得已用三建而回阳,则病必旁出再作,方为佳,此阴变为阳之候,更生之兆也。若内阳不回,外证不见,是为独阳绝阴,不可为矣。盖阳者气也,阴者血也。阳动则阴随,气运则血行;气不运则血死,血死则肌死,肌死则病死矣。冷证则用热药者,不过行气血也,气血遇热则行,凉则止也。虽然,冷热之药用之固妙,尤当先乳香、豆粉救其心,护其膜。盖心为一身之膜;为五脏之囊 ,病之初发,毒必上攻心胞络,故先呕逆而后痈疽,或先痈疽而后呕者。胞络根于心者,苟治之不早,则心主受毒,神无守舍,元气昏瞑矣。
病之初发,毒沁膀胱、肌肉,苟治之不早,则毒气透膜,膜透则元气泄,脏腑失养,精神枯槁,脉坏绝矣。故病至盛而生者,内见五脏而膜完全者也,亦有至微而死者,肌肉未溃而膜先透者也。此救心护膜所以为第一义欤!是方乃遇神仙秘授,神圣工巧,不可具述,宝之,宝之!(《青囊书》)
《圣惠方》云:痈疽何以别之?然:五脏不调则致痈;久患消渴之证,亦多发痈疽之疾;饮食不节,喜怒不常,阴气不足,阳气有余,荣卫不和,则血涩不行,血涩不行,则卫气不通,而热相搏,乃发为痈疽,故生大热,甚则肉腐为脓。然不能陷肌肤于骨髓,骨髓不为焦枯,五常不为伤损,下陷肌肤,骨髓伤损,内连五脏,血气枯竭。当其病下陷,筋骨良肉无余。痈疽之生,有内有外,内则生于胸腹脏腑之间,外则生于肤腠肌肉之表。凡此二毒,发无定处而有常名。夫痈之本者,死于血老不作汗,内陈不脱垢,蒸气不能外达,留积而成热所为也。
夫痈疽疔毒,脓水之成,非天降,非地出,盖积热之所成也。夫保全性命者,谒医于无伤,防萌于未形,理之未成,是谓朝觉夕理。然而发有多端,感动不一,为疮、为疖、为疔、为痈、为疽,初觉小势,须怀大怖,时人轻之,误死者众。
夫痈疽初生,其患至微,人多不以为然,宜速疗治。热发于皮肤之间,是以浮肿、根小,至大不过一二寸,为痈也。大府积热,腾出于外内之间,其发暴,盛肿,皮光软,侵展广大。为痈疽,有虚有实,虚则补之,实则泻之。有实热者易疗,虚寒邪热者难治。肿起坚硬、脓稠为实;肿下软慢、脓清者为虚。盖病多有方法而无次序,临时仓惶,何能辨治?多误致毙也。
夫治痈疽者同夫暴厥之疾,有是伤必为患。然而发痈疽宜乎急治者,有发于喉、舌、头、面、脑项之间,肩背、胸膈、乳奶之上,生此险处,皆为大毒,朝觉夕理,或可获痊。或不遇良医,自复明此,兼使常医治之,得痊幸矣。人多不知为急,慢其始初,延及势大,毒成难救,以此伤生者多矣。
凡疗痈疽,如救火拯溺、追奔逐贼之类,若不速疗,必为大祸。然痈疽所发有三等:肿高而软者,发于血脉;肿低而坚者,发于骨肉;皮色不变者,发于骨髓。疮浅者欲在薄处,疮深者欲在浓处也。
痈疽肿大,按乃痛者,脓深;小,按便痛者,脓浅。所按之处不复者,无脓,必清水也;按之即复者,有脓也。发肿都软者,血瘤也,非痈也;发肿日渐增长,而不大热,时时牵痛者,气瘤也。谓气结为肿,久久不消,亦成痈疽疔毒,此是气塞所为也。留积既久,溃肉腐脓,因人盛衰,因病变异而施治之,斯能痊也。
疮疡之证,五善之中见一二善证者可治,七恶之内见一二恶证者难治。若虚中见恶证者不救,实中无恶证者自愈。此证虽云属火,未有不由阴虚而致者,故经云:督经虚,从脑出;膀胱经虚,从背出,岂可专泥于火而用苦寒药乎?夫苦寒之药虽治阳证,尤当分表里虚实,次第时宜,岂可始未悉用凉药?
凡疮坚硬而不泽,(不泽,不光泽而色夭。)坚如牛项之皮,疮头如粟,脉洪大,按之涩,此精气已绝,死不治。
痈疽之作,皆五脏六腑蓄毒不流,非独荣气壅塞而发。其行也有处,其生也有归。假令发于喉舌者,心之毒;皮毛者,肺之毒;肌肉者,脾之毒;骨髓者,肾之毒。发于下者阴之毒,发于上者阳之毒。外者六腑之毒,内者五脏之毒。故内曰坏,而外曰溃,上曰从,下曰逆。发于上者得之速,发于下者得之缓。感于六腑者易治,感于五脏者难治也。
发背、脑疽、大疔、悬痈、脱疽、脚发之类,皆由膏粱浓味,尽力房劳,七情六淫,或丹石毒药,精虚气耗所致,非独因荣卫凝滞而生也。必灸之以拔其毒,更辨其因,及察邪在脏腑之异、虚实之殊而治之,庶无误也。
凡大痈大疽,藉气血为主,若塌而不起,或溃而不腐,或不收敛,及脓少或清,皆气血虚也,宜大补之,以参 之类,切忌苦寒攻伐之剂。亦有脓反多者,乃气血虚不能禁止也。若溃后发热作渴,脉大,而脓愈多,此真气虚,邪气盛也,俱不治。
气血充实之人,患肿高皆赤色,易腐溃而脓且稠,又易收敛。怯弱之人,多不起发,不腐溃,及难收敛。若不审察,妄投攻剂,虚虚之祸不免矣。大抵疮之始发,先发为肿,气血郁积,蒸肉为脓,故多痛。脓溃之后,肿退肌宽,痛必渐减,若反痛甚,乃虚然也,宜补之。有秽气所触者,和解之。风寒所逼者,温散之。齐氏云:(名德之,元太医令。)疮疽之证,有脏腑、气血、上下、真邪、虚实不同也,不可不辨。
肿起坚硬、脓稠者,实也。肿下轻慢、脓稀者,虚也。泻利肠鸣,饮食不入,呕吐无时,手足俱冷,小便自利或难,大便滑,声音不出,精神不爽,悉脏腑虚也。大便硬,小便涩,饮食如故,腹满膨胀,胸膈痞闷,肢节疼痛,口苦咽干,烦躁多渴,身热脉大,精神昏塞,悉脏腑实也。
诸疮疽,脓水清稀,疮口不合,聚肿不赤,肌寒肉冷,自汗色脱者,气血虚也。肿起色赤,寒热疼痛,皮肤壮热,脓水稠粘,头目昏重,气血实也。头痛鼻塞,目赤心惊,咽喉不利,口舌生疮,烦渴饮冷,睡语切牙者,上实也。精滑不禁,大便自利,腰脚沉重,睡卧不宁者,下虚也。肩项不便,四肢沉重,目视不正,睛不 ,食不知味,声嘶色败,四肢浮肿者,真气虚也。肿 尤甚,痛不可近,多日不溃,寒热往来,便后秘塞,便前如淋,心神烦闷,恍惚不宁者,邪气实也。又曰:诸痛为实,诸痒为虚。又曰:其脉洪大而数者,实也,微细而软者,虚也。虚则补之,和其气血,托里是也。实则泻之,疏利而导其气是也。经云: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
溃疡虽有表证,发热宜以托里药为主,佐以发表剂。
肿疡者,痈疽未见脓而肿者也。丹溪云:肿疡内外皆壅,宜托里散为主,如用大黄,宜戒猛浪之非。
溃疡者,痈疽之脓已溃出者也。丹溪云:溃疡内外皆虚,宜以补接为主,欲用香燥,宜戒虚虚之失。
肿高、 痛、脉浮者,邪在表也,宜托治之。(内托复煎散是也。)肿硬、痛深、脉沉者,邪在内也,宜下之。(黄连内疏汤、仙方活命饮、苦参丸之类是也。)外无 肿,内则便利调和者,邪在经络也,宜和荣卫。(托里养荣汤,白芷、升麻辈)。 痛烦躁,或咽干作渴者,宜降火。(黄连解毒汤。) 痛发热,或拘急,或头痛者,邪在表也,宜散之。(荆防败毒散、人参败毒散之类,汗之疮已是也。)大痛或不痛者,邪气实也,宜隔蒜灸之,更用解毒剂。(仙方活命饮。)烦躁、饮冷、 痛、脉数者,邪在上也,宜清之。(清凉饮、金银花散是也。)恶疮久而不溃者,气实兼寒邪也,宜宣而补之。(十宣散是也。) 痛发热、汗多大渴、便秘谵语者,结阳证也,宜下之。(黄连内疏汤、破棺丹是也。)不作脓,或熟而不溃者,虚也,宜补之。(补中益气汤、十全大补汤、八珍汤是也。) 痛或不作脓者,邪气凝结也,宜解之。(仙方活命饮。)肿痛饮冷、发热睡语者,火也,宜清之。(清心汤、防风通圣散加黄连)。不作脓或不溃,及不敛者,阳气虚也,宜补之。(托里消毒散。)疮后当调养,若瘰 流注之证,尤当补益,否则更扶不起,难以措治矣。
脓熟不溃者,阳气虚也,宜补之。(圣愈汤是也。)瘀肉不腐者,宜大补阳气。(参、归术是也。)更以桑柴火灸之,脓清不敛者,气血俱虚,宜大补。(八珍汤是也。)溃后食少不睡,或发热者,虚也,宜补之。(内补黄 汤。)倦怠懒言,食少不睡者,虚也,宜补之。(黄 人参汤。)
寒气袭于疮口,不敛或陷下不敛者,温补之。(十全大补汤。)脉大无力或微涩,而肌肉迟生者,气血俱虚也,峻补之。(十全大补汤。)出血或脓多,烦躁不眠者,乃亡阳也,急补之。脓多或清者,气血俱虚也,宜峻补之。右关脉弱而肌肉迟生者,宜健脾胃。(六君子汤是也。)脓清,补之不应,及不痛,或木闷及硬坚者,俱不治。
脓出而反痛者,虚也,宜补之。脓溃之后,脉涩、迟、缓者易愈,以其有胃气故也。脉细而沉、时直者,里虚,欲变证也。若痛尚未痊,洪、滑、粗、散者,难疗,以正气虚邪气实也。脉数、虚而痛者,属阴火,宜滋阴。(托里散加地黄。)脉数实而痛者,邪气实也,宜泄之。脉实便秘而痛者,邪在内也,宜下之。(清凉饮)。脉涩而痛者,气血虚寒也,温补之。(定痛托里散。)若有脓为脂膜间膈不出,或作胀痛者,宜用针引之,或用利刀剪之。腐肉堵塞者,去之。
脉浮或弱,而热或恶寒者,阳气虚也,宜补气。(补中益气汤。)脉涩而有热者,血虚也,宜补血。(四物汤、人参养荣汤之类是也。)午前热者,补气为主,(四君子汤之类。)午后热者,补血为主。四物汤。脉浮数,发热而痛者,邪在表也,宜散之;脉沉数、发热而痛者,在内也,宜下之。
东垣云:发热恶热,大渴不止,烦躁肌热,不欲近衣,脉洪大,按之无力,或目痛鼻干者,非白虎汤证也,此血虚发热,宜当归补血汤。又有火郁而热者,如不能食而热,自汗气短者,虚也,宜以甘寒之剂,泻热补气;如能食而热,口苦干燥,大便难者,以辛苦大寒之剂下之,以泄火补水。
疮疡脓血大泄,当大补气血为先,虽有他证,以末治之。
凡痈大溃,发热恶寒,皆属气血虚甚。若左手脉不足者,补血药多于补气药,右手脉不足者,补气药多于补血药。切不可发表。
浮脉主表证,浮数之脉应发热不发热,反恶寒,痈疽也。
脉洪主血实,积热肿疡。洪大则疮势进,脓未成,宜下。溃脓后洪大,难治,若自利者,不救。
滑脉主热、主虚,脓未溃者主内消,脓溃后宜托里,所谓始为热,终为虚也。
数脉主热。仲景曰:数脉不时见,主生恶疮。又曰:肺脉俱数则生疮,诸疮脉洪数,里欲有脓结也。
散脉,脓溃后烦满,尚未全退,其脉洪、滑、粗、散难治,以正气虚,邪气实也。
又曰:肢体沉重,肺脉大则毙,谓浮散也。
芤脉主血气虚,脓溃后见之,易治。
牢脉按之实,大而弦,且浮且沉,而有坚实之意,瘰 、结核得之,不可内消。
实脉,久病虚人得此最忌,疮疽得此,宜急下之,以邪气与脏腑俱实故也。
弦脉、浮弦不时见,为饮、为痛,主寒、主虚,弦洪相搏,外紧内热,欲发疮疽。
紧脉主痛,疮肿得之,气血沉涩。
涩主气涩血虚,脓溃后得之,妨。
短脉,诸病脉短难治,疮肿脉短,真气短也。
细脉主亡阳,阳气衰也。疮肿脉来细而沉、时直者,里虚,欲变证也。
微脉主虚,真气复者生,邪气胜者危。凡疮肿溃后脉微而至匀者,当自差。
迟脉,痼疾得之则善,若新病得之,主气血虚惫,溃后得迟脉,必自痊。
缓脉见于疮肿溃后,皆易愈。
沉脉,水气得之为逆,疮疡后得之,邪气深。
虚脉为血气不足也,肿疡得之,宜托里、和气、养血是也。
濡脉主气血俱虚,疮肿得之,宜补虚、托里、排脓。
弱脉主虚,形气不足。大抵疮家得沉、迟、濡、弱之脉,皆宜托里,而从补法也。
促脉主热蓄于里,下之则和。疮脉促,宜急下之。
代脉,诸病见之不祥,疮疡促、结亦难治,况代脉乎!
动脉,动于阳,阳虚发厥,动于阴,阴虚发热。
身重脉缓,湿重除湿。身热脉大、心燥、发热、肿疡、乍来乍去,除热。诸痛眩运动摇、脉弦者,去风。脉涩,气滞、燥渴亡津液。脉涩,泻气补血。寒胜则浮,食不入、便溺多、恶寒、脉紧细,泻寒水。数脉时见,必生恶疮。诸浮数脉,应发热反洒淅恶寒,若有痛处,当发痈疽。脉滑而数,滑则为寒,数则为热,滑为荣,数为卫,荣相逢,则结为痈,热之所过,则为痈脓。
东垣曰:疮疡凭脉。今世外科,只视疮形,并不察脉,所以不辨虚实,而误人者多矣。
医疮,概举五善七恶,此特谓肠胃之内,脏腑疮疽之证也,发背、脑疽,别有善恶,载之于后。
五善者:动息自宁,饮食知味,为一善;大小便调,为二善;脓溃肿消,水鲜不臭,为三善;神彩精明,语声清亮,为四善;体气平和,为五善。七恶:烦躁时嗽,腹痛渴甚,或泄利无度,或小便如淋,一恶也;脓血既溃,肿 尤甚,脓色败臭,痛不可近,二恶也;目视不正,黑睛紧小,白睛青赤,瞳子上看,三恶也;喘粗短气,恍惚嗜卧,四恶也,肩背不便,四肢沉重,五恶也,不能服药,食不下,不知味,六恶也;声嘶色败,唇鼻青赤,面目四肢浮肿,七恶也。
五善之中,乍见一二善证,疮亦回也。七恶之内,忽见一二恶证,宜深惧之。又有证合七恶,皮急紧而知善,又或证合五善,皮缓虚而知恶,此又在人详审。大抵虚中见恶证者,不可救,实证无恶候者,当自痊。
疮疡脓溃后尚烦痛,脉洪大滑数者,难治,微弱迟缓者,易痊。
白睛青,黑眼小,服药则呕,腹痛渴甚,肩项中不便,声嘶色脱,是为五逆。其热渴利呕,盖毒气入里,脏腑之伤,故不治。
一伏兔,二腓 ,三背,四五脏俞,五项,六脑,七髭,八 ,九颐。
第一、入发际为玉枕,亦为舌本。第二、颈项节。第三、椎为崇骨。第四、大椎为玉脏。第五、脊骨两边肺俞穴。第六、夹脊两边脾俞及肝俞穴。第七、夹脊两边肾俞二穴。第八、后心对鸠尾。第九、鸠尾骨穴。
第一、喉骨为垂膺。第二、胸为神舍。第三、心鸠尾。第四、当两乳穴。第五、当脐中为神阙。第六、脐下二寸为肠屈间。
耳下近耳后牙车尖央陷中,为喉脉一穴。当脐下一穴,为肩骨。承山上三寸一穴, 肠。
脑上诸阳所会,穴则髓出。颈项近咽喉,一有所碍,药食莫进。肾俞与肾相抵,命之所关,穴则透空。此三处有疽,并难治。
发背透膜者不治。(此言肝俞以上。)未溃,肉陷、面青唇黑、便瘀者,死。(此言脏坏便血。)右颐后一寸三分毒锐者,不治。溃喉者,不治。阴入腹者不治,入囊者,死。鬓深及寸余者,不治。疮疡,腰背强急、螈 ,皆不治。
疽发背上,以两手上搭着者,谓之左右搭,头多如蜂窠者,易治。
以两手下搭着者,谓之腰疽,亦易治。以两手上下俱搭不着者,谓之发背,此证最重。(以上所言地分,皆脉络所会,内系脏腑,患者得而早言,医者审证,按法治之,皆为不死。设不早治,治不对证,虽发于不死地分,恐亦误死也。)
病患目中赤,脉从上下贯瞳人,一脉一年死,二脉二年死,若脉下者,疗之瘥。而上忽多赤,贯上下,如脂;赤色从额上下至鼻;黑色出额上,大如指,及连鼻上至肩,并为死候。
· 天行。二、瘦弱气滞。三、怒气。四、肾气虚。五、服法酒,服丹药,食炙爆热毒。
膏粱之变,足生大疔,受如持虚。膏粱浓味,热毒内积,其变多生大疽。其受毒部分,则毒从虚处受之。
大疔,大疽也,以其根深在内也。(此言疽因浓味,内热为变而生。)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阖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陷脉为 ,留连肉腠。
人身阳气,其精微以养神,其柔和以养筋。阳气在筋表,开法失宜在外,寒气从而袭之。如袭其筋络,则筋络拘急为偻俯,如陷入经脉,则经脉凝瘀为表 ,留连分肉节腠间,不易散矣。(此言阳偻,因阳气开阖失宜,外寒袭陷,经脉凝瘀而生也。)
荣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荣生血,荣气流行失宜,不从其道,阻逆于肉理,则血郁热聚而为痈肿。此言痈肿,因荣气失宜,逆于肉理,血郁热聚而生也。)
三阳为病发寒热,下为痈疽。(三阳为太阳,在上为手太阳小肠,在下为足太阳膀胱,故在上发寒热,在下为痈肿。当视三阳之脉辨治之。)
东方之域,鱼盐之地,其民食鱼嗜咸,安其处,美其食。鱼热中,盐胜血,故其民黑色疏理,其病为痈疽。
诸痈肿筋挛骨痛,此寒气之肿,八风之变也。(经曰:寒伤形,形伤肿。八风,八方之风。《灵枢》云:东南方来,名弱风,伤人也在肌。西南方来,名谋风,伤人也在肉。
东方来,名婴儿风,伤人也在筋。北方来,名大刚风,伤人也在骨。此寒气之肿,八风之变,而为痈肿筋挛骨痛。)
肾移寒于肝,痈肿少气。(肾伤于寒,转于脾,脾主肉,分肉之间,卫气行处,肾寒移脾,则分肉寒而卫气碍,故坚结为痈肿,肉结血伤而气少。此言痈肿,因寒传脾而生也。)
脾移寒于肝,痈肿筋挛。(脾主肉,肝主筋,肉温则筋舒。今脾传寒于肝,故肉寒,则卫气结聚为痈肿。筋寒则急,为筋挛,皆寒传肝也。)
肝满、肺满、肾满,皆实,则为肝肺肾痈。(满实,脉气满实也,以脏气邪盛,故脉气如是。此言肝、肺、肾痈,因脏气邪盛而生,当察脉治。)
五脏菀熟,痈发六腑。(菀,积也;熟,热也。五脏积热,六腑受之,阳热相搏,热之所过则为痈也。此言五脏积热,六腑受生。)
六腑不和,留给为痈。(六腑属阳而主气,肌肉上为阳脉,邪气游于六腑,则肌肉上之脉不和,邪气停留肌肤,结聚而为痈肿矣。)
中府隐隐痛者,肺疽。其上肉微起者,肺痈。
巨阙隐隐痛者,心疽。其上肉微起者,心痈。
期门隐隐痛者,肝疽。其上肉微起者,肝痈。
章门隐隐痛者,脾疽。其上肉微起者,脾痈。
京门隐隐痛者,肾疽。其上肉微起者,肾痈。
中脘隐隐痛者,胃疽。其上肉微起者,胃痈。
天枢隐隐痛,大肠疽。其上肉微起,大肠痈。
丹田隐隐痛,三焦疽。其上肉微起,三焦痈。
关元隐隐痛,小肠疽。其上肉微起,小肠痈。
今富贵之人,饮食肥甘,日久太过,其气味俱浓之物,乃阴中之物,不能走空窍,先行阳道,反行阴道,逆于肉理,则湿气大胜,子(土)能令母(火)实,火乃大旺。热湿既盛,必来克肾,若杂以不顺,必损其真水肾。肾既受邪,积久水泛,水泛则从湿热之化而上行,其疮多出背、出脑,此为大疔之最重也。若毒气行于肺或脾胃之部分,毒之次也。若出于他经,又其次也。湿热之毒所止处,无不溃烂,故经曰:膏梁之变,足生大疔,受如持虚。如持虚器以授物,物无不受,故治大疔之法,必当泻其荣气。以标本言之,先受病为本,非苦寒之剂为主为君,不能除其苦楚疼痛也。
痈疽因阴阳相滞而生。盖气,阳也;血,阴也。血行脉内,气行脉外,相并周流。寒与湿搏之,则凝泣行迟为不及,热与火搏之,则沸腾行速为太过。气得邪而郁,则津液稠粘,为痰为饮,积久,渗入脉中,血为之浊,此阴滞于阳也。血得邪而郁,隧道阻隔,或溢或结,积久,渗出脉外,气为之乱,此阳滞于阴也。病皆由此,不特痈疽。阳滞于阴,谓阳盛而滞其阴,脉则浮洪弦数。滞于阳,谓阴弱而滞其阳,脉则沉弱细涩。阳滞以寒治之,阴滞以热治之。
经曰:汗之则疮已。此治痈疽之大法也。又曰:营气不从,逆于肉里,乃生痈肿。凡疮疡,皆因营卫郁结于经络,而遂成痈肿溃烂。大抵始初宜用发散疏通,如活命散、夺命丹之属,汗之,以疏泄营卫之邪毒,即大势自衰,然后细分治理,清凉解利,和气行血,必不至于危殆而不可救也。
洁古云:疮疡者,火之属,须分内外以治其本。经曰:膏粱之变,足生大疔,其源在里,发于表也;受如持虚,言内结而发诸外,皆是从虚而出也。假如太阳经虚,从鬓而出,阳明经虚,从髭而出,督脉经虚,从脑而出。经曰:地之湿气,感则害人皮肉筋脉,其源在外,盛则内行也。若脉沉实,当先疏通以绝其源,若脉浮大,当先托里以防邪气侵内。又有内外之中者,邪气至盛,遏绝经络,故发痈肿。经曰:荣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是也,此因失托里,及失疏通,及失和荣卫而然也。治疮大要,须明托里、疏通、行荣卫三法。托里者,治其外之内也。疏通者,治其内之外也。行荣卫者,治其中也。内之外者,其脉沉实,发热烦躁,外无 赤,痛深在内,邪气沉于里也,故先疏通以绝其源,如内疏黄连汤是也。外之内者,其脉浮数, 肿在外,形证外显,恐邪气极则肉行,或汗,或先托里,以防入内,如荆防败毒散、内托复煎散是也。内外之中者,外无 恶之气,内则脏腑宣通,知其在经,当和荣卫,如当归黄 汤、东垣白芷升麻汤是也。用此三法,虽未全瘥,必无变证,亦可使邪气峻减而易痊也。其汗下和解之间,又有外治之次第,详见天容穴疔疮条。
《精要》曰:疮疡灸法,有回生之功。大凡针灸,若未溃,则拔引郁毒,已溃,则补接阳气,祛散寒邪,疮口自台,其功甚大。疮疡在外者,引而拔之,在内者,疏而下之。若毒气郁结,气血凝聚,轻者或可药散,重者药无全功。东垣云:若不针烙,则毒气无从而散,脓瘀无从而泄,过时不烙,反攻于内。故治毒者,必用隔蒜灸,舍是而用苦寒之剂,其壮实内有火者或可,彼怯弱气寒,未有不败者也。又有毒气沉伏,或年高气弱,若服克伐之剂,气血愈虚,脓因不溃,必假火力以成功。
凡疔毒痛甚者,则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亦无不愈。中虚者,不灸而服毒药,则疮毒未除,中气先伤,未有不败者也。李氏云:治疽之法,着艾胜于用药,缘热毒中隔,内外不通,不发泄则不解散。又有处贫居僻,一时无药,用灸尤便。大概用蒜取其散毒有力,着艾炷多者,取其火力透也,如法灸之。疮发脓溃,继以神异膏贴之,不日而安。一则疮不开大,二则内肉不溃,三则疮口易合,见效甚速。
经曰:痈疽之生,脓血之成,积微之所生也。故圣人治病于未形,愚者反是,已成脓者,惟砭石铍锋之所取也。
疮疡一科,用针为贵,用之之际,须视其溃之浅深,审其肉之浓薄,若皮薄针深,反伤良肉,益增其溃,肉浓针浅,脓毒不出,反益其痛。至于附骨疽,气毒流注,及其经久不消,内溃不痛,宜燔针开之。若治咽喉,当用三棱针,若丹瘤及痈疽,四畔赤 ,疼痛如灼,宜砭石砭之去血,以泄其毒,重者减,轻者消。
《精要》又云:痈有椒眼十数头,或如蜂窠、莲房,脓血不出者,用针横直裂之。如无椒眼之类,只消直入取脓,不必裂之。一法,当椒眼上个个灸之亦佳,不必裂也。又云:痈者皮薄肿高,多有椒眼粒,疽者皮肤顽硬,状如牛颈之皮。痈成脓则宜针,针宜用马 铁为之,形如韭叶样,两面皆利,可以横直裂之,五六分许,攻去毒血,先灸之而后裂。疽成脓则宜烙,可用银篦,大二寸,长六寸,火上烧令赤,急于毒上熨烙,得脓利为度。
烙法,方其已熟未溃之时,用铁箸一烙,极是快意,方扇火欲着时,诚是惊人。予常用矣,临时犹且颤悸,况未曾经历者乎!烙后脓水流通,百无所忌,名曰熟疮。其疮突者,针口宜向下,然须是熟于用烙者,识浅深,知穴道,审生熟,非其时则所出皆生血,当其时,则出黄脓、瘀肉。用尖针烙者,不得法,尖针头细,其口易合,惟用平圆头者为妙。盖要孔穴透,或恐疮口再合,用牛膝根如疮口之大小,略割去粗皮,插入疮口,外留半寸许,则用嫩橘叶、地锦草各一握,研成膏敷之。牛膝能使恶血常流,二草温凉止痛,随干随换,此十全之功也。
火烙针,其针圆如箸,大头圆长六七寸,一样二枚,捻蘸香油,于炭火中烧红,于疮头近下烙之,宜斜入向软处,一烙不透,再烙必得脓出疮口,烙者名熟疮,脓水当流,不假按抑,仍须 之,勿令口合。
凡疮不起者,托而起之,不成脓者,补而成之,使不内攻,脓成宜及时针之。若畏痛而不肯针者,误也,有恐伤良肉而不肯针者,惑也。殊不知疮虽发于肉薄之处,若脓成,其肿亦高寸余,疮皮又浓分许,用针深不过二分,若发于背,肿高必有三四寸,针入止于寸许,况患处肉已坏矣,何痛之有?何伤之虑?怯弱之人,及患附骨疽,待脓自通,必至大溃,不能收敛,血气沥尽而亡者,多矣。
刘河间云:灸刺疮疡,须分经络部分,气血多少,俞穴远近。从背出者,当从太阳五穴,选用:至阴,(在足小指外侧,去爪甲角如韭叶。)通谷,(在足小指外侧,本节前陷中是穴。)束骨,(在足小指外侧,本节后陷中。)昆仑(在足外踝后跟骨上陷中。)委中,在(中央约横纹中动脉是穴。)从鬓出者,当从少阳五穴选用:窍阴,(在足小指之次指端,去爪甲如韭叶是穴。)夹溪,(在足小指次指岐间,本节前陷中。)临泣,(在足小指次指本节后间陷中。)阳辅,(在足外踝上四寸,辅骨前,绝骨端,如前三分。)阳陵泉。(在膝下一寸,外陷中。)从髭出者,当从阳明五穴选用:厉兑,(在足大指次指去爪甲如韭叶。)内庭,(在足大指次指外间陷中。)陷谷,(在足大指间,本节后陷中。)冲阳,(在足趺
上五寸,骨间动脉去陷谷三寸。)解溪,(在冲阳后一寸五分,腕上陷中。)从脑出者,则以绝骨一穴。(在外踝上三寸动脉中。)
一说痈疽初发,必先当头灸之,以开其户,次看所发分野,属何经脉,即内用所属经脉之药,引经以发其表,外用所属经脉之俞穴,针灸以泄其邪,内外交治,邪无容矣。
丹溪曰:诸项灸法皆好,惟骑竹马灸法尤为切要,此消患于未形也。其法先令患人以肘凭几,竖臂腕,腰直,用篾一条,自臂腕中曲纹尽处,男左女右,贴肉量起,直至中指尖尽处为则,不量指中,却用竹杠一条,令患人脱衣骑定,令身正直,前行,二人扛起,令脚不着地,又令二人扶定,勿令僵仆,却将所量臂腕篾,从竹杠坐处、尾 骨尽处直竖竹上,贴脊背量至篾尽为则,用墨点,此只是取中,非灸穴也。另用薄篾量病患中指节,相去两横为则,男左女右,截为一则,就前所点记处两边各量开,尽处则是灸穴,各灸五壮或七壮,不可多灸。不问痈生何处,及乳痈。并用此法灸之,无不愈者。一云:疽发于左即灸左,疽发于右即灸右,甚者左右皆灸。盖此二穴,心脉所过处,经曰:诸痛疮疡,皆属心火。又云:心主血,心气滞则血不行,故逆于肉理而生痈。灸此,使心火调畅,血脉流通,即能奏效,起死回生。
东垣曰:初觉发背,欲结未结,赤热肿痛,先以湿纸覆其上,立视纸先干处,即痈头也。取蒜切片如三钱浓,安头上,用大艾柱艾之,三壮换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早觉早灸为上。一日二日十灸十活,三日四日六七活,五日六日三四活,过十数日者,不可灸。若有十数头作一处者,用蒜研成膏,作薄饼铺头上,聚艾烧之,亦能活也。若初发赤肿,中间有一黄粟米头,便用独蒜,切去两头取中间,切片安疮头上,着艾灸十四壮,多至四十九壮。
《本事方》云:一人四月背疽,治之逾月益甚矣。以艾加疮上,自旦及暮灸百五十壮,知痛乃已,明日镊去黑痂,脓尽不痛,使别以药敷之,日一易,易时旋去黑烂,月余乃平。
丹溪曰:痈疽之发,或因内有积热,或因外寒而郁内热,若于始发之际,外灸以散其毒,治之早者,亦可移重就轻,转深于浅。(《元戎》云:疮自外而入者不宜灸,自内而出者宜灸,外入者托之而不内,内出者接之而令外,故经云,陷者灸之。)
其法取大活蜞二三枚,先以竹节无底者二寸高许安疮头上,少注水于其竹中,放蜞入,任吮其疮血,出,蜞亦饱胀而死。疮去恶血,亦渐轻愈,随用药治之。有云:蜞针吮血,可施于轻小证候,若积毒在脏腑,徒竭其血于外,无益。(愚谓虽用蜞针,仍须按证施药,则内外兼治亦可已矣。若云徒竭其血于无益,斯言过唉。毒为积血而成,今吮去其恶血,亦驱其毒之一端也。)
附子为末,唾津和为饼,如三钱浓,安疮上,以艾炷灸之,漏大炷大,漏小炷小,但灸令微热,不可令痛,干则易之,如咽则止,来日如前再灸,直至肉平为效,仍用前补药作膏贴之。
豆豉饼专治发背,已溃未溃。用江西淡豆豉为末,唾津和作饼,置患处灸之,饼干,再用唾津和之。疮大用水和,捣成硬泥,根据疮大小作饼子,浓三分,如已有疮孔,勿覆孔上,四布豉饼列艾其上灸之,使微热,勿令破肉,如热痛,急易之,日灸三度,先有疮孔者,孔出汗即瘥。
人有不耐劳,不能食冷,或饮食作胀,大便不实,或口舌常破,生疮,服凉药愈盛,盗汗不止,小便频数,腰腿无力,或咽津,或呼吸觉冷气入腹,或阴囊湿痒,或手足冷,或面白,或黧黑,或畏寒短气。以上诸证,皆属肾虚,非附子不可治。
金银花生取藤叶一把,瓷器内烂研,入白酒少许调和,稀稠得宜,涂敷四围,中心留口,以泄毒气。又法:取藤五两,木杵捶碎,生甘草节一两,二味以水二碗,用砂瓶,文武火煎至一碗,入无灰酒一碗,再熬十数沸,去渣,分三服,渣敷患处,一日夜吃尽,病热重,日夜两剂,服至大小便通利,药力到矣。或用干者,终不及生者力大效速。或只用藤五六两,捣烂,入热酒一钟,绞取汁酒温服,渣罨患处,四五服而平。此藤延蔓附树或园圃墙垣之上,藤方而紫,叶似薜荔而清,三月间,花微香,蒂带黄色,花初开色白,经一二日色黄,故又名金银花,又名鹭 藤,又名金钗股,又名老翁须,因藤左缠,又名左缠藤,凌冬不调,又名忍冬,在处有之。
治痈疽发背,乳痈初发,盒饭服此,不问疽生何处,皆有奇效。兼麦饭石膏、神异膏贴之尤效。
槐花酒:槐花四五两,炒微黄,乘热入酒二钟,煎十余沸,去渣热服。未成者二三服,已成者一二服。一人髀患毒痛甚,服消毒药不减,饮槐花酒一服,势随大退,再服托里消毒药而愈。一人发背十余日,势危脉大,先饮槐花酒二服,杀其势退,再服败毒散二剂,托里药数剂,渐溃,又用桑柴灰灸患处,每日灸良久,仍以膏药贴之,灸至数次,脓溃腐脱,以托里药加白术、陈皮,月余而愈。一人肩疽,脉数,用槐花酒一服,势顿退,更以金银花、黄 、甘草,十余服而平。大抵肿毒,非用蒜灸及饮槐花酒,先去其毒,虽托里诸药,其效未必甚速,但胃寒人不宜过剂。
丹溪曰:夫十六味流气饮,乃表里气血药也,复以疏风助阳之药参入,非脉之洪缓沉迟紧细者不宜用,诸家往往不分经络脉证,不俱时宜,但云消毒化毒,又云不退加补气血药,此又使人不能无疑也。
经曰:诸痛痒疮疡,皆属心火,言其当也。如疮盛形羸,邪高痛下,始热终寒,此反常也,故当察时宜而权治,可收十全之功。此表里血气之药,若用于乳痈疽初发,或已发,或内托,或身倦恶寒热少,或脉缓涩,或弦,或紧细,宜用之。散风寒以助阳,乃始热终寒之变也。若施于积热 毒,更不分经络时宜,不能不无惧也。
丹溪曰:《精要》谓治未成者速散,已成者速溃,若用于轻小证侯与冬月时令,尽有内托之功,冬月肿疡用之,亦可转重就轻,移深于浅。夏溃疡用之,其桂朴之温散,佐以防风、白芷,虽有参 ,亦难倚仗。世人用此,不问是痈是疽,是冬是夏,无经络,无前后,如言人骑瞎马,半夜临深池,危哉!又曰:燥血泻气药太多,涉虚者勿轻用。一士背臀腿节次生疽,率用五香连翘汤、十宣散,致不救。一人年六十,好酒肉,背疽,与参膏十五六斤而愈,若用十宣,能保无危?
《精要》谓:一日至三日进十数服,防毒气攻脏腑,名护心散。切详绿豆解丹毒,又言治石毒,味甘,入阳明,性寒能补,为君;以乳香去恶毒,入少阴,性温善窜,为佐;甘草性缓,解五金八石及百药毒,为使。想此方专为服丹石发疽者设,不因丹石而发疽,恐非必用之剂。
丹溪曰:痈疽因积在脏腑,非一朝一夕,治当先助气壮胃,是根本坚固,而以行经活血为佐,参以经络时令,是毒外发,施治之早,可以内消,此乃内托之本意。又云:内托散性冷治呕,有降火之理。若夫老年者、病深诸证备者、体虚者,绿豆虽补,将有不胜重任之患矣。
《精要》曰:初成脓,宜烙,得脓利为效,亦服追毒丸。丹溪曰:追毒丸下积取毒之药,决无取脓之效。今用烙而得脓,若在里而血气实,则脓自出,以托不出,何不以和气活血药,佐以参 补剂,使脓托出?其方用五倍子消毒、杀虫、解风,为君,山茨菇、千金子,大戟,皆驱逐走泄,为臣佐,以麝香升散,用之以治痈疽,实非所宜。果见脏腑有积毒或异虫,缠滞深固,而体气不虚者,亦快药,但戒勿轻用耳。
飞龙夺命丹治疔疮恶肿初发,或发而黑陷,毒气内陷者。丹溪曰:世多用之,香窜燥毒之剂无经不至,故能宣泄,备汗、吐、下三法,病因食一切禽畜,毒发及疮,脉沉紧细数,蕴毒在里,并湿毒,用之神效。若大热大渴,毒气 发,而脉浮洪在表,及膏粱积热之人,未宜轻举。
痈疽皆绿气滞血凝,或因怒气所致。用香附子去毛,以生姜汁淹一夕,晒干,研为末,白汤调服二钱,无时。
丹溪曰:本方谓疽后常服,半年尤效。此皆施于体实气郁之人,不可一概而用之也。一人浓味,气郁性重,年近六十,患背疽,医与诸药皆不行,惟饮香附末甚快,始终只此一味而安,此千百而一二。
疮疽有三:肿高而软者,发于血脉;肿下而坚者,发于筋骨皮肉;色不辨者,发于骨髓。又曰:以手按摇,疮肿根牢而大,深也,根小而浮者,浅也。又,验初生疮时,便觉壮热恶寒,拘急头痛,精神不宁,烦躁饮冷,疮疽必深也;若起居平和,饮食如故,其疮浮浅也;恶疮初生,其头如粟,微似有痛痒,误触破之,即 展有深意。酌其深浅,浮则表之,深则疏之。
《精要》云:始患高肿五七日,忽平陷者,是攻内之候,以托里散、内补汤填补脏腑,令实,最怕透膜者,十无一生。
丹溪曰:痈之邪浅,其稽留壅遏,独在经脉之中而专于外,故初发时身表便热,患处便如枕、如盆高肿痛甚者,纵欲下陷,缘正气内固不肯受,故或便秘,或发渴发逆以拒之,是以骨髓终不焦枯,五脏终不损也。疽之邪,其稽留壅遏,内连五脏而不专攻于外,故身或无热,患处或不肿痛甚者,声嘶色脱,眼黑青小,十指肿黑者,多死。治痈初发,当以洁古法为主,表者散之,里者下之;火以灸之,药以敷之。脓未成者必内消,已成者速溃。
治疽初发,当以涓子法为主。填补脏腑,令实,勿令下陷之邪延曼。外以火灸,引邪透出,使有穴归而不乱攻,可转死为生,变凶为吉。今世不分痈疽,一概宣热拔毒,外以五香托其气,内以大黄竭其血,终不自悟其药之非,惜哉!
疖者初生突起,浮赤无根脚,肿见于皮肤,止阔一二寸,有小痛,疼数日后微软,薄皮剥起始出清水,后白破脓出,如不破,用替针丸。痈者初生红肿突起,阔三四寸,发热恶寒,燥渴或不渴,抽掣疼痛,四五日后按之微软,此证毒气浮浅,春夏宜防风败毒散,加姜、葱、枣煎。秋冬去姜、葱、枣,加木香,身半以上加栝蒌,身半以下加射干。又有皮色不变,但肌肉内微痛甚,发热恶寒烦渴。此证热毒深沉,日久按之,中心微软,脓成,用火烙开,以决大脓,宜服托里之药。疽者,初生白粒如粟米,便觉痒痛,触着其痛应心,此疽始发之兆,或误触着,便觉微赤肿痛,三四日后,脚根赤晕,展开,浑身壮热,口微渴,疮上亦热,此疽也。疽上或渐生白粒如黍米,逐个用银篦挑去,勿令见血,或有少血亦不妨,不见血尤妙,却用老皮散敷之,五七日,疮头无数如蜂房,脓不肯出,冬用五香连翘汤,夏用黄连羌活散,夏初用防风败毒散加葱、枣,秋去之,加木香。
若形气实,脉洪数有力,痛肿 开,壮热便闭,宜五利大黄汤、复元通气散,可选用通利。
又有初生白粒,误触后,便觉情思不畅,背肿如石,身体烦疼,胸膈痞闷,怕闻食气,此谓外如麻,里如瓜,疽毒深恶,内连脏腑。疽顶白粒如椒者数十,间有大如莲子蜂房者,指捺有脓不流,时有清水,微肿不突,根脚红晕,渐渐展开,或痒痛或不痛,疽不甚热,疮反陷下,如顽之皮渐变黑色,恍惚沉重,脉若虚弱,便用大料参 归术浓煎调服。
疮疡郁冒,俗呼昏迷是也,宜汗之则愈。
若发肿,都软不痛者,血瘤,虚肿而黄者,水也。发肿日渐增长而不大热,时时牵痛者,气瘤。气结气肿,久而不消,后亦成脓,诸癃瘤疣赘等,至年衰,皆自内溃。治于壮年,可无后忧。
疮疽痛息自宁,饮食知味,脉证俱缓,缓则治本,故可以王道平和之药,徐而治之,亦无不愈。若脉实 肿,烦躁寒热,脉证俱实,非硝黄猛烈之剂不能除,投以王道之剂则非也。若疮疡聚肿不溃,溃而脓水清稀,或泻利肠鸣,饮食不入,呕吐无时,或手足并冷,此脉证俱虚,非大补之药不能平,投以硝黄攻伐之剂,亦非也。故治其证者,当辨表里虚实,随宜治之,庶得万全。
东垣曰:疮疽,受之有内外之别,治之有寒温之异。受之外者,法当托里,以温剂;反用寒凉之药,则是皮毛之邪引入骨髓矣。受之内者,法当疏利,以寒剂,反用温剂托里,则是骨髓之病上彻皮毛矣。殆必表里通溃,共通为疮助为毒,苦楚百倍。轻则危,重则死矣。
男妇痈疽,《精要》谓治法无异。丹溪曰:妇人情性偏执,比之男子,其难何止十倍?虽有虚证宜补,亦当以执为虑。
一妇人早寡,善饮啖,形肥伟,性沉笃,年六十,六月间患背疽近脊。医乃横直裂开取血,杂以五香十宣散,酒饮月余,未尝及其寡居之郁、酒肉之毒、偏执之滞、时令之热,竟至平陷,淹延两三月不愈。
小儿纯阳多热,心气郁而多疮,胎食过而受热毒,犀角散为最。余如法,若大下,恐伤其胃。
丹溪曰:六阳经有多气少血者,有少血多气者,有多气多血者,不可概论。诸经惟少阳、厥阴生痈,理宜预防,以其多气少血,血少肌肉难长,疮口久不合,必成死证。
或者遽用驱毒利药,以伐阴分之血,祸不旋踵,才得肿疼,参之脉证,若有虚弱,便与滋补,血气无亏,可保终吉,若用寻常驱热拔毒及散气药,虚虚之祸,如反掌耳。
一人年三十,左腿外臃红肿,一人年四十胁下红肿,二人皆不预防本经少阳血少,猛浪用大黄攻里而死。
一人年六十,左膊外侧一核。一女髀骨中痛。二人亦不预防本经血少,猛浪用五香十宣表散死。(以上病例,不系膏粱丹毒火热之变,因虚劳气郁所致,只宜补形气,调经脉,疮当自消,不待汗下而已也。若不详脉症经络受病之异,下之,先犯病禁经禁,故致失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