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 中医

<- 上一篇 下一篇 ->

表证

    发热
    时疫发热与风寒杂证同,其发热时,气、色、神、脉、舌苔则不同。辨得为时疫发热,又当知有浅、深、表、里之异,不辨无以施治。发热表证居多,亦有里证发热,半表半里发热,余邪不尽复出于表发热,邪退正虚发热。
    而表证发热,脉不浮、不沉而数,寸大于关尺,热在皮肤,扪之烙手,久按反轻,必兼头痛、项强、腰痛、胫酸,或头面、身体、皮肤有红肿疼痛。诸证不必全现,有一于此,便是表证发热,九味羌活汤、人参败毒散、六神通解散选用。冬月严寒及恶寒甚者,大青龙汤、葳蕤汤、越婢汤、阳旦汤可借用。全不恶寒者,白虎汤、黄芩汤可加减用。
    里证发热,脉或滑,或沉数,或洪滑,关尺盛于寸,热必在肌肉、筋骨,初扪热轻,久按热甚,必兼烦渴,胸腹满,大便或不通,或自利,或便血及脓,小便黄赤,或谵妄、狂昏。诸证虽不必全现,必兼二、三证方是里证发热,栀子豉汤、黄连解毒汤、小陷胸汤、三承气汤、导赤散、泻心汤、猪苓汤、天水散选用。
    半表半里发热,脉多弦,胸胁满,或热或止,或口苦咽干,目眩耳聋,或目赤,或喜呕心烦,或兼见表里证,达原饮、柴葛解肌汤、小柴胡汤选用。
    时疫发热时,用药最要清楚,此处头绪不差,后传变多危,救援亦易,不然难于收拾矣。凡见发热,即当辨其气、色、神、脉、舌苔,为风寒,为时疫。系时疫,又当辨在表、在里、在半表半里。然时疫见证,纯表纯里者少,表里夹杂者多。表里夹杂,吴氏达原饮为主。表证多,加羌活;里证多,加大黄;半表半里证多,加柴胡、葛根、淡豉;或表里证均见,则诸药全用,即三消饮取效最多,诚时疫主剂。
    至已愈数日而复发热者,乃募原伏有不尽之邪,复出于表,当察其证之表里多寡,以前法治之。大抵愈后复发,则里热多而表热少,虽有当用表药之证,不过葛根、柴胡、淡豉而已,无更用羌活之理。若愈后另受风寒,发热、无汗、舌上无苔者,不在此例。时疫愈后复热、无汗,重用葛根五钱最妙,以其性凉而解肌发汗,既不碍无汗之表,又不碍烦热之里。
    更有平素虚损,或老人,或大病后复染时疫,屡经汗、下、清解,其热转甚,或全无表、里实证,或六脉豁豁然空,或较初起洪滑更甚,或用表药而身痛更甚,或屡用清热药而烦躁、昏沉更甚,或屡用下药而舌燥更甚,此皆邪退正虚之发热也。王太仆所谓:大虚有盛候,反泻含冤也。此时须略去证状,而消息阴阳、虚实。阴虚则热渴、枯竭之证多,责在肾,宜六味地黄汤;兼气虚,合生脉散,须大作汤液,昼夜频进效始捷。阳虚则呕利、悸眩之证多,责在脾,宜六君子汤;兼血虚,归脾汤、参胡三白散、清燥汤选用。若遇此等证,仍用汗、下、凉解、宣伐,断无生理矣。
    又发热之为表、为里、为半表半里、为复、为虚,证状明显有据者,自易施治。若脉证夹杂模糊,难于分辨者,须以舌苔为据。初起舌苔薄白,或无苔而润,属在表。白苔而浓,或兼微黄,或中黄边白,中黄尖白,或二、三色,属在半表半里。黄苔、酱色苔、黑苔属里。舌苔燥则不论何色皆属里证。屡经汗、下后,舌苔润而发热者,属阳虚;无苔而燥者,属阴虚。发热之表、里、虚、实,根据此辨之,思过半矣。惟虚证发热有似实证,即舌苔亦难凭据,又当从病之来路探讨。若屡经汗、下、宣伐而热愈甚者,从虚治无疑。或虽经汗、下而热渐减,药有效则仍属余邪未尽,不可遽补致邪热复壅,夭人年寿。似此虚实关头,不可不细心体认也。
    以上辨表里虚实诸法,虽指发热时言,然类而推之,凡证皆可根据此为辨,惟在学人之善悟耳。
    恶寒
    时疫恶寒与风、寒、暑、湿诸证不同,诸证恶寒无时而势不甚,时疫恶寒有时而势甚;恶寒之后,必见发热,热时自热而不觉寒,寒时自寒而不觉热,非若诸证恶寒发热之相兼也。
    时疫恶寒传里之后少,在表之时多,而辨气、色、神、脉、舌苔与发热同,但有浅、深、虚、实之异。邪浅而在表者,恶寒之时少于发热,治法方药同于发热,而以解表为主。邪在半表半里者,寒热往来如疟状,治法方药亦同发热。邪深入里,失于攻下,而热深厥深,反欲拥被向火,恶寒而不发热,或热亦微,甚则四肢反厥,此虽恶寒,实非寒也,乃阳气为邪所郁而不通,以通郁为主,达原饮、大柴胡汤、三承气汤选用,使里气通而郁阳发,反大热而烦渴也。此证在恶寒时最难辨其为热,须于九窍察之。如目大小 赤,鼻孔干,唇红,舌苔黄黑燥,耳鸣或聋,小便黄、赤、涩、痛,大便燥结,或稀黄极臭,或鲜血,或心下至少腹有痛不可按处,此皆热深阳郁之象。
    大抵周身皆见冷证,一、二处独见热证,反当以热证为主,反此亦然,乃辨寒、热、真、假之机要也。余所见时疫不下数千,里证恶寒者,百中一、二,即四肢厥逆,爪甲青紫,询其所苦,亦不恶寒,此可得其概矣。
    至若本系时疫热证,因其人平素虚损衰老,及大病之后,用攻伐寒凉太过,至汗出不止,呕利俱作,四肢微厥,六脉细濡而恶寒,为阳虚,乃攻伐太过所致,当以参, 、苓、术为主。寸口脉微者,佐以升、柴;尺脉微者,佐以桂、附。须知虽属阳虚,却从热证来,而阴必亏,桂、附亦不可过用,当佐以护阴药为妙,如白芍、麦冬、五味之类。此证温补略缓,及温补不到,必死;或过用温补,阳虽回而阴竭,亦死,此处不可不斟酌至当。又有宣伐太过,而成虚证之恶寒;寒凉太早,而成实证之恶寒。以疫邪方伏于募原,未经传变之时,胸膈必多痰滞。有见其烦躁而遽用知、膏、芩、连者;有因其作渴而遽用生地、麦冬者,有病者自认火证而恣啖冷水、西瓜、梨、荠太早者,皆能抑郁阳气,壅闭邪热,热遏于中、下二焦,冷物、停痰滞于上焦,每每见恶寒证。遇此惟以宣导痰滞为主,痰滞通则恶寒自止。不可过温,致下焦瘀热、蓄血、斑黄、呃逆而死;不可清凉,致胸腹痞闷而危。宜用草果、浓朴、槟榔、木香、半夏、苍术、莱菔、苓、泽导痰、开滞、逐水。痰滞水去,则恶寒止而热证见,随其传变以施凉解攻利之剂,乃有效也。此法特救药误,非治正病耳。
    总之风寒以恶寒为重,时疫以恶寒为轻。多有初起恶寒,一、二日不治,邪气传变,而恶寒自已者。与其误治,毋宁俟之,若误认恶寒为真寒,用辛温之药发散,未有不增其病势者也。
    寒热往来
    寒热往来与发热恶寒异:发热恶寒,一时兼至;寒热往来,寒已方热,热已方寒。亦与疟不同:疟发有时,寒热长短有定;此则寒热无时,长短无定。虽不同于疟,而邪俱在少阳半表半里之间。
    在传变之初,是由轻入重,始则寒热往来,继则热多寒少,再则但热不寒,至昼夜壮热、谵妄、烦渴毕现。在传变之后,是由重出轻,昼夜壮热,渐减而为发热,有时而止,又减而为寒热往来,又减而为战汗,至脉静身凉而愈。
    夫疫邪自里出表者轻,自表入里者重。初起寒热往来,是自表入里,犯及少阳,里气与邪相争拒,继则邪深入里,表里并而为热,昼夜壮热而势日重。既传变之后,而寒热往来,是邪气向衰,正气来复,自里出表,经过少阳。前之昼夜壮热,邪气秉纲者,至此正气渐和而寒热有时矣。前之邪阳独盛,亢极无阴作纯热者,至此则阴气来复而寒热相争矣。前之邪并表里而热渴日加者,至此则里气逐出表邪而作战汗矣。治法于未传变之先,欲由表入里时,但透达其邪,使易传化为主,达原饮是也。于传变之后,欲自里出表时,以和解为主,小柴胡汤是也。于屡经汗下之余,脉或虚微、濡弱、结代,心或悸动,神或委倦,形或羸弱过甚,当养阴益气,助正却邪为主,参胡三白汤、炙甘草汤、清燥养荣汤、补中益气汤是也。(濡同软。)
    头痛
    时疫头痛与风寒不同:风寒是寒束于上部,中、下无邪上逆,头虽甚痛而不昏闷;时疫是热蒸于上部,中焦邪犯上焦,头不甚痛而皆闷,所谓卓然而痛者是也。验得气、色、神、脉、舌苔为时疫头痛,而又有表里之分。初起头痛,脑后、巅顶、目珠略甚,舌苔白而发热者,太阳头痛也,羌活、川芎为主,豆豉、酒芩、知母、生地为辅。额颅胀痛,目痛,鼻孔干,舌苔白而微黄,烦热而渴者,阳明头痛也,葛根为主,豆豉、石膏为辅。两额角痛,眉棱骨痛,寒热往来,口苦咽干,舌苔中黄边白,或中段黄,尖上白,少阳头痛也,柴胡、荆芥、川芎为主,酒芩、石膏为辅。头痛而三阳证悉具者,吴氏三消饮为主。时疫头痛,专见一经证者少,杂见二、三经证者多,此方尤为多效,头痛甚者,加豆豉、芎、防清其头目。头痛,舌苔黄,心下满,蒸蒸发热者,阳明里证也,三黄石膏汤、小承气汤、大柴胡汤、防风通圣散选用。舌苔黄,或半截或旁边有一块白,胸满而呕,头痛兼眩者,痰厥头痛也,前胡为主,半夏、莱菔子、枳、桔、山楂、麦芽为辅,兼烦热者,加大黄、枳实。汗、下、清解后,头痛心悸,四物汤去川芎,加丹皮、知母、黄柏,或归脾汤、逍遥散并加生地、枣仁。凡头痛见证混杂,难分表里者,总以舌苔辨之。
    头眩
    时疫头眩有三。其一风热头眩,乃时疫本病。寸口脉多浮而发热,荆、防、芎、薄、天麻为主,黄芩为辅,烦渴加石膏。其一痰水头眩,乃时疫兼证。脉沉而弦滑,兼呕,胸胁满,悸动,前胡为主,半夏、茯苓、枳、桔、胆星、莱菔、苏子为辅。然必视时疫大势属表属里,于应用本方中加此数味可也。其一虚证头眩,乃时疫变证,多见于汗、下、清解后,或素有怯证者。如上虚,寸口脉不及关、尺,多汗,少气不足以息,心悸,参、 为主。中虚,关脉不及寸、尺,多从呕利太过而来,不思食,苓、术为主。下虚,尺脉不及寸、关,腰膝萎厥,二便清滑,六味地黄为主。三虚皆可加天麻,或虚证已见,仍夹有邪疫燥热,则不妨兼用清热之品;或补后脉气稍实,再为清解亦可。
    大抵时疫头眩多属热,少属虚,治须斟酌。若伤寒亡阳头眩,又当遵仲景法治之。
    头胀
    时疫头胀者,乃胃热上蒸也,下之则愈。兼表者,防风通圣散、大柴胡汤、吴氏三消饮;无表证者,三承气选用。病后虚胀,与头眩参看。
    头重
    时疫头重者,湿热上壅也,于清凉解表药中加苍术或利水药。病后虚重亦与头眩参看。又有表里无病,病在头中者,其目必黄,当遵仲景法,用瓜蒂散搐鼻,出黄水即愈。
    目胀
    时疫目珠胀者,阳明经病也。兼表证,葛根葱白汤加石膏。若胸满,舌有黄苔,宿食也。盖食壅阳明,其脉不下行而上逆,故目珠胀。宜平胃散加山楂、麦芽、枳壳,消导之则愈。至屡经清解,而目珠胀痛不愈者,当消息其肝脏,以养阴滋血和肝之法治之。如再不愈,则当进而滋肾,乃乙癸同源之治也。
    项强酸
    时疫初起,项强酸兼发热,乃邪越于太阳经也,羌活为主。狂躁正盛而项强者,热壅其经脉也,石膏、黄芩为主。屡经汗、下,发热已退而复项强者,血燥而筋无养也,四物、六味为主。外此若伤寒发痉之项强,亡阳漏风之项强,则又有仲景之法在。
    背痛酸
    时疫初起,背痛兼发热者,邪浮于太阳也,羌活为主。背痛而胀,兼胸胁胀者,邪客募原也,草果、浓朴、槟榔、莱菔子、大腹皮为主。屡经汗、下后,发热已退,背痛不止者,经脉血亡也,六味、生脉、四物为主。又有平素劳倦内伤而背痛在膏肓二穴者,当于东垣内伤诸论察之。(肓音荒。)
    腰痛酸
    时疫初起,腰痛兼发热者,太阳受病也,独活为主。兼胀者,气滞也,加槟榔。兼重者,夹湿也,加苍术。牵引少腹及两胁者,气滞血瘀也,加青皮、乌药、赤芍、元胡,兼理气血,疏通肾肝。此皆初起实证治法。
    又有即夹肾虚阴伤者,腰痛独甚于周身,兼酸萎无力。若尺脉无力,后来传变必危,当于初起在表时,加人参、知母、生地,预顾其阴则危殆差减。若徒用伐邪之品,邪之深入者未必去,而阴液大伤,则昏沉、舌黑、直视、失尿诸证见,阴伤气脱,则厥逆证见。盖腰乃肾府,为先天根本,腰痛则肾虚,不可不察。要知此时疫初起,腰痛尚有虚实之分。若汗、下后而见腰痛,其为肾虚,不待言矣。宜六味、四物,不可疏通。
    膝痛酸
    时疫初起,膝痛发热者,邪在太阳经也,独活、槟榔、牛膝为主。兼软者,湿甚也,苍术为主。然此特太阳之一证,初起以解表邪大势为先,膝痛专药一、二味而已。若经汗、下,表邪大势已解,则当察其邪气之有无,正气之虚实,专治下部。不然,恐致残废。倘余邪不尽,留于下部,则仍有热证。如骨蒸,小便黄赤,以黄柏、苡仁清湿热,槟榔、木通通壅滞;筋挛则秦艽、木瓜;筋缓则苍术、防己;红肿则赤芍、丹皮、续断、芎、归。若无余邪见心悸,二便频数,尺脉虚小,则当以补肾为急,六味加牛膝、枸杞、知、柏滋益阴精。
    胫腿痛酸
    时疫初起,胫痛酸者,太阳经脉之郁也,独活为主。兼挛者,治在筋,加秦艽、木瓜;兼肿者,治在肉,加木通、赤芍、槟榔;兼软者,属湿温,俗名软脚温,往往一、二日即死,宜白虎加苍术汤,或苍术、黄柏。
    此与膝痛颇同,未经汗、下,则解表之大势加一、二味胫痛专药。表证已解,惟留此证,当专治之。若屡经汗、下而见虚证,亦以补肾为主。
    足痛
    时疫初起足痛,有原素有脚气痼疾者。但治时疫,于解表药中,微加槟榔、木通。若已经汗、下,表里俱平而足痛不止,则消息其肾家虚实,同膝胫痛法治之。
    肩臂痛酸
    时疫初起,肩臂痛酸者,手太阳经脉受邪也。解表,则痛自已。经汗、下后而肩臂痛者,有经隧阻滞、血脉空虚之别:经隧阻滞者,脉多有力,证多热渴,以清热活血为主,黄芩、赤芍、归尾、红花之类;血脉空虚者,证多萎困,脉多芤、涩,养血益气为主,四物合参、 之类。
    腕痛
    时疫初起腕痛者,乃风淫末疾也。初起解表,汗、下后益气养血,与肩臂痛同治。
    周身骨节酸痛
    项、背、腰、膝、胫、足、肩臂诸痛,已列于前,则周身之酸痛备矣。兹复列周身骨节酸痛者,以痛在一处,邪有专注,痛在周身,邪有分布也。专注之邪,须通其凝泣;分布之邪,须解其缚束。故治周身酸痛,疏表其大法也。而酸与痛亦有别:酸轻而浅;痛重而深。酸痛与拘挛又有别:酸痛举动如常,拘挛屈伸不利;酸痛病在营卫,拘挛病在筋脉。合酸痛拘挛,又有上下、浅深、前后之不同:在身半以上为末疾,浅而易解;在身半以下为本病,深而难去。合上、下之酸痛、拘挛,在未经汗、下与已经汗、下者又有别:未经汗、下属邪盛,宜宣伐;已经汗、下属正虚,宜调补。明乎此,则酸痛在周身,在一处,按证施治,无不当矣。解表诸方:人参败毒散、九味羌活汤、六神通解散、大羌活汤。
    身重
    时疫初起,发热身重者,湿胜于热也,苍术为主。二、三日至四、五日传变之后,汗出更热而身重者,热壅其经脉也,白虎汤为主。传里,表无热而舌燥、便秘、腹痛拒按而身重者,内结而气不达于表也,三承气为主。
    屡经汗、下,表热已退,身重不可移动,脉虚散而无根,舌上无苔,二便自通者,阴阳两亡,经脉枯竭也。审其阴阳偏胜而治之。偏于亡阴多燥证,六味合四物为主;偏于亡阳多脾胃证,六君合生脉为主;阴阳俱竭,生脉合六味为主。
    自汗
    疫邪自内蒸出于表,初起作寒热时,多自汗,甚至淋漓不止,不可以表虚论。兼头痛、身痛仍以解表为主,羌、独、柴、葛之类。兼烦渴,直清阳明之热为主,白虎之类。有热、有结,破结为主,陷胸、三承气之类。若屡经汗、下,邪已全退,脉虚而舌无苔,二便清利如常,内外无热证,方可从虚敛汗。盖以时疫得汗,为邪有出路,而宜敛汗者,恒少也。
    盗汗
    时疫初起盗汗者,邪在半表半里也。胸胁痞闷,达原饮;无痞闷,小柴胡汤。汗、下后,大热已退,有盗汗者,余邪不尽也,小承气、小陷胸、吴氏承气养荣汤诸方,清其伏匿余邪,盗汗自止。
    战汗
    时疫不论初起、传变、末后,俱以战汗为佳兆。以战则邪正相争,汗则正逐邪出。然有透与不透之分。凡透者,汗必淋漓,汗后身凉,口不渴,舌苔净,二便清,胸、腹、胁无阻滞、结痛,始为全解之战汗。否则余邪未净而复热,则有再作战汗而解者;有战汗须三、四次而后解者,有战汗一次不能再战,待屡下而退者;有不能再作战汗,即加沉困而死者,总视其本气之强弱何如耳。
    凡战汗之时,不可服药。补则战止而汗不透,留邪为患;汗、下则太过,而成虚脱。应听战汗透彻,再观脉证施治。当战时,或多与热汤饮之,助其作汗。战汗之时,脉多停止,勿讶,待战汗之后,脉自见也。大抵战汗之脉以浮为佳,邪出于表也,虚、散、微、濡应有变,煎独参汤以待之,防其脱也。贫者米饮聊代之,然必察其战后,系邪净而气欲脱,方可用。
    凡战汗后,神静者吉,昏躁者危;气细者吉,气粗而短者危;舌萎不能言者死;目眶陷者死;目转运者死;戴眼反折者死;形体不仁,水浆不下者死。
    战汗虽为佳兆,亦有吉凶。得战汗固由治得其宜,邪退正复而致,然不可强也。尝见服大发汗药毫不得汗,而饮冷水得汗者;又有用下药得战汗者;凉血活血得战汗者;生津益气得战汗者,种种不一。当知战汗乃阴阳交和,表里通达,自然而然,非可强致也。
    狂汗
    时疫临解,有忽手舞足蹈,跳床投榻而后作汗者,最为骇人。然须验其是否作汗,作汗之脉浮而缓,浮为邪还于表,缓则胃气自和,待汗透自愈。脉若浮洪、浮数、浮滑、浮散、虽有汗,亦为发狂,非作汗也。
    头肿
    时疫头肿乃风热壅于上部,太阳之经脉郁滞巅顶,俗名大头伤寒。当视表里轻重加轻清疏风之品,以散其肿,荆、防、薄荷、蝉蜕、川芎、蔓荆、菊花之类。如发热,舌苔白,表重于里也,合表药用九味羌活汤、人参败毒散是也。如烦渴,舌苔黄者,里重于表也,合里药用三消饮、凉膈散、大柴胡汤、调胃承气汤是也。古有用三棱针刺出恶血法亦可用。至发痈脓者,不在此例。
    面肿
    时疫面肿,风热溢于上部,阳明之经脉被郁也,赤肿者方是,治以白芷、防风、葛根、石膏散其风热,视表里之轻重,合头肿条内诸方加减用之。若黄肿,乃水气也,当从水肿治之。
    颈项肿
    时疫颈项肿,乃阳明风热,俗名捻头瘟,又名蛤蟆瘟,当按头肿条内表里诸方加葛根、桔梗、牛蒡、防风、玄参。痈脓发颐,不在此例。
    耳旁肿
    时疫耳旁肿,乃少阳风热,俗名黄耳伤寒,小柴胡汤加荆、防、芎、芍、元参,亦当与头肿参看。
    胸红肿
    时疫胸前一片红肿,粟起似麻疹,风热也,俗名赤膈伤寒,亦于头面诸条、表里方中加荆、防、连翘、赤芍、牛蒡、土贝。
    周身红肿
    时疫周身红肿,风热溢于皮肤也。用羌、独、升、柴、葛、芷疏其皮肤之毛窍,石膏、黄芩、栀子、连翘清其肌肉之热,赤芍、归尾、红花、生地活其毒热之瘀。兼里证与头肿诸条参治。
    以上头肿诸条,列之表证者,以初起言也。若见于病后,曾经汗、下者,为余邪不尽,治法则小异。大约见于初起,表邪盛实,用表散之药为主,清里之药为辅;见于病后,里邪留溢,用清里之药为主,表散之药为辅。以此为权衡。思过半矣。
    发黄
    时疫发黄有四:一宿食,二蓄水,三蓄血,四郁热。当疫证初转在表时,胸膈痞闷,目珠黄,面鼻正中黄,宿食壅于胃脘也,于表药中加山楂、神曲、麦芽、莱菔子。传里时,小便不利,腹满而响,面、目、身俱黄,蓄水也,四苓散加栀子、茵陈。胸腹有软痛处,小便自利,大便黑而发黄者,蓄血也,桃仁承气汤。热在下焦,大小便俱不利而发黄者,郁热也,茵陈蒿汤。
    凡发黄必以二便为辨。二便调,属上焦;小便不利属水;小便自利而大便黑润属血;大小便俱不利属热郁,乃胃热移于膀胱,不必利其小便,但当通其大便,是以茵陈汤有专功也。
    发黄当辨其色。上焦宿食发黄,只在面目,不及周身;蓄水发黄,周于身,兼微黑而黯淡,瘀血发黄亦兼微黑而润泽;郁热发黄兼赤而鲜明。此即以黄辨黄之法也。
    发疹
    时疫发疹,热邪从皮毛出也,与汗同机,以疏散清热为主。然与他证发疹不同。他证或无里热,此则未有不里热者,虽以疏散为要,而见烦渴、舌苔黄则硝、黄仍须兼用;他证发疹,疹散而病即愈,此则有屡发而病不衰者;他病发疹不过一、二日为期,此则为期不定。治法必视里邪解否,为用药之准则,不可以疹之一证为据也。
    发斑
    时疫发斑,邪热出于经脉也,虽不及战汗,亦有外解之机,治以凉血清热为主,白虎化斑汤、吴氏举斑汤、犀角地黄汤选用。此亦与他证发斑有异,他证发斑,斑消则愈,此总不以斑之消否为轻重,而惟以里证为主。每每斑出而谵妄如故,或斑出数日已消而昏沉如故,必待里热全清,二便清利而后愈。故治斑药味可为辅,不可为主。发斑、发疹,热皆在经而不在胃,凡遇烦躁而不渴,目赤而舌白,即是将发斑疹之候,预以清凉、解表、透毒之药治之,使邪易出、易净。
    以上时疫表证,皆关乎里,不似他证,表里两不相关。故前列各条,皆冠以时疫二字,以明非他病之见证,不可以治他病之法治之,亦不可以此法治他病,总凭气、色、神、脉、舌苔辨之,百不失一。是五者,为辨时疫之大纲,实亦辨时疫之细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