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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药并用与药物七情

    在与一些医者、患者,甚至政策的决定者的交谈中,经常遇见一些这样的意见。说:“中医好,西医好,中西医结合岂不更好!”“中药好,西药好,中西药并用岂不更好!”又说:“为什么一些西医,一些中医,就是那么顽固?为什么一些老中医就是那么保守,坚持什么纯中医中药治病?”我说:“这个问题很复杂,很难用一句话说清楚。”他们立刻就说:“我们知道你是坚持中医治病的。”有的甚至说:“你是新时代大学毕业的,你是学了很多现代科学、现代医学知识的人,你可千万不要象过去的老中医那样不开窍,顽固地坚持过去的中医那一套。”我说:“科学不科学不是靠嘴说其是不是科学,而是靠其符不符合事实,靠其符不符合实践。我认为只有实践是检验真理,检验是否科学的唯一标准,而无其他。”至于中药好,西药好,中药西药并用是否更好;中医好,西医好,中西医一块儿治某个病是否更好的问题,我看还是具体事物具体分析为好。
    例如:患者胡××,男,36岁。突然胸脘满痛,呼吸困难,心悸汗出,头晕。医诊冠心病。急以西医西药抢救,两日后,不见明显改善。邀余会诊。察脉弦紧数促并见,舌苔白。综合脉证,诊为寒饮中阻,心阳不振,肝木失达。为拟疏肝理气,温阳化饮。处以:柴胡10克,半夏10克,黄芩10克,人参10克,甘草6克,干姜4克,大枣5枚,苍术10克,厚朴10克,肉桂10克,陈皮10克,茯苓10克。昼夜兼进2剂,效果不著。患者家属问:“每次患者服用西药之后均感症状加剧,是否可暂停西药?”答曰:“过去曾遇一例患者停用西药后症状很快消失,你们不妨试一试。”患者果遵余意服药3剂,症状也果然大部消失。此时主管医生得知患者停用西药立刻勃然大怒。曰:“你们为什么竟然停用治病的药,中药又不治病,出现危险谁负责。”患者及其家属虽然不完全同意他的意见,但又觉得医生是好意,于是采用了既服西药,又服中药的方法治疗。两日后,诸证非但不减,反见加剧。于是患者又偷偷地停用了各种西药,15日后,诸证果然全部消失。若从这一例看,就不能说中药,西药并用就更好。
    又如:一郭姓患者,男,56岁。双眼色素膜炎5年。左眼已基本失明,右眼在1米内可看见手动。邀余会诊。察其脉弦大紧数,舌苔薄白。综合脉证,诊为气阴俱虚,治以补气养阴。东垣清暑益气汤加减为方。服药7剂,不见改善。余云“中药应用过程中有一个重要的理论,就是配伍中的七情理论,这一理论要求除单味者外,还应注意配伍中的相须、相使、相恶、相杀、相反、相畏。既然我在开此方时考虑到了种种配伍中的关系,那么再加西药、中成药于其中将会形成什么结果呢?不知道。因此我的意见是暂时停用任何中、西药物。”服药10剂后,失明之左眼在1米内竟然可以睹见手指晃动,右眼较前视物明显清楚。然因患者及他医多次规劝,又加用中、西药饵一周,诸证又剧,不得不再次停用其他中、西诸药。果愈。其后郭姓患者屡屡介绍患者来诊,且每每嘱咐云:“千万不可既用西药,又用中药,以免使疗效降低。”
    又如患者郑××系一偏僻山区农妇。一月前发现腹满胀痛,上腹有一肿物如手掌大,纳呆食减,身体日瘦。凑集钱物来并治疗。经某院检查确诊为肝癌。要求其住院治疗,然因其无力支付任何费用,不得不转请余开具中药处方试治。二年七个月后,其夫又携其来门诊治疗。云:“服药两年,药进300余剂,症状全失,乃停药观察近7个月,近又感腹满纳呆,恐为反复,请再开方。”余问:“两年之内可曾服用其他任何药物?”答曰:“因家贫无力诊病,非但未用任何西药,即如中药亦未连续应用耳。”再询其与其同来的几个肝癌患者尚在否?答曰:“他们几个的家庭条件均较好,在你开具中药后均住人某院,且都于三个月左右故去了。”余思之:“条件好的死了,条件差的活着,为什么呢?”再察门诊久治的几个膀胱癌、肺癌、前列腺癌、皮肤癌患者,大都经济条件较差,且紧紧抱着中药不放,而其他条件优越者,均已早离人世。其故何也?中、西药合用不对乎?条件优越即早逝乎?恐非也。于是我在临床中进行了更大面积的观察。
    在与一些医者、药者,甚至是政策的决定者的交谈中,经常遇见一些人谈起如何才能科技兴国和如何才能利用我们自己的优势发展的问题。有人认为中医中药是我们的国宝,应该利用,应该发展。也有人认为中医中药虽是我国医药卫生界存在的客观现象,但它却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譬如中医、中药的科研成果和新药发展虽然很多,但很少有站得住脚的,很少有推广开的。还有人说我省自成立药品评审委员会以来,通过的准字号、健字号新药不下数十种,可是真正站住了脚,并取得巨大社会经济效益的却仅有几个品种,而你发明的几个品种都稳稳地站住了脚跟,并且日益扩大,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说:“这个问题很复杂,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但有一点我认为是很重要的。即当前我们中医的几乎所有科研成果,新药研制的临床基础几乎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都是在既用大量西药,又用大量中药的基础上完成的。而且西药、中药的种类常常不够固定。及至研究成功以后,又不说明附加条件,所以推广应用寸,一旦患者、医者单独应用此法、此药,或配合其他药物治疗疾病时常常无效或获得不到研究者所取得的效果。至于我所发明的新药宝宝一贴灵、肾康灵胶囊为什么能取得较大的社会经济效益,这里面的一个重要问题是绝对地遵守了科学研究的规则,绝对地遵守了中医理论的严肃性。我记得在50年前家父与家兄的一次谈话中,家父谈到他通过20多年研究发现应用贴脐法治疗小儿秋委腹泻的问题,家父认为这种方法对秋季腹泻有卓越的疗效,家兄认为效果不好,当时我根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其后数天家兄突然告诉家父说你说得完全对。事后我问家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以前我说不效的病例都用着别的药,今天我说有效的病例是仅用着这一种贴脐膏。”这事虽小,但却对我的临床、科研的作风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例如:我在临床处方上绝对不随便加减一味药,绝对不随便增减每味药的一点用量,绝对不随便改变服药的时间与节律,绝对不随便嘱咐病人改变一点生活习惯,绝对不随便让患者应用任何治疗性或非治疗性的西药与中药成药,即使人们认为的具有较好疗效的药物。如果加用必须进行严格的、认真的观察,找出它们之间终究是有协同,还是拮抗作用。至于肾康灵胶囊为什么会研制成功,其重要问题是我注意了这一点。
    《神农本草经》说:“药有君臣佐使,以相宣摄……药有阴阳配合,子女兄弟。”又说:“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凡此七情,合和视之。当用相须相使者良,勿用相恶相反者。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不尔,勿合用也。”中药与中药之间配伍应用尚有七情合和之利与害,中、西药之间合和岂能无有,今之临床研究成果与新药发明之所以不能推广者,恐亦在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