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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支气管炎

    1.肺肾俱虚,水泛为痰,但从治肺,不予补肾,久咳不除
    周××,男,40岁。两年多以前,在感冒之后发现咳嗽,经用西药治疗半年多不效,于是改用中成药进行治疗,治疗近8个月,仍然时好时坏,医生多次劝他休息,但因讲课任务太重,一直不能休息。最近七八个月来,常因咳嗽影响讲课,有时一开始讲课即连续咳嗽二三十声,停止后,再讲课十几分钟,又连续咳嗽十几声,平均每节课少则咳嗽两次,多则四五次。为此不得已,又连续服药近60剂,但至今仍然不见改善。询其咳嗽之状,云:干咳少痰,常常咳嗽二三十声才能停止,它无所若。察其舌苔薄白,脉濡缓。再察前医所处之方,有以养阴润肺者,有以化痰止咳者。有寒者,有热者,然效均不著。因思《景岳全书·咳嗽》云:“外邪证多有误认为劳伤而遂成真劳者,此必其人气体柔弱,而医家望之已有成心,故见其发热遂认为火,见其咳嗽遂认为劳,不明表里率用滋阴降火等剂,不知寒邪既已在表凉药不宜妄投,若外既有寒而内又得寒,则表里合邪,必致邪留不解,延绵日甚……但以金水六君煎不数剂而可愈矣。”又说:“治肺肾虚寒水泛为痰或年迈阴虚血气不足,外受风寒咳呕恶多痰喘急等证神效。”此证虽无呕恶多痰喘急之苦,然其久咳已及于肾,故宗之。处方:半夏10克,陈皮10克,茯苓10克,甘草10克,熟地10克,当归10克。
    服药4剂咳嗽大减,继服20剂,愈。
    2.虚实并见,寒热并存,不判比例,难用药铒
    尝治患者郝××,男,37岁。5年前,感冒以后即经常咳嗽,经中、西药治疗一直没有明显效果。3年前,因工作比较劳累,日渐感到气短乏力,某院检查治疗后,确诊为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纤维空洞性肺结核,肺源性心脏病,冠状动脉硬化性心脏病,心肌劳损。住院治疗一年多,不见改善而出院。出院后,又请中医治疗一年多,亦未发现明显效果。审其除咳嗽微喘,气短乏力,心悸心烦外,并见其消瘦乏神,面色.青紫,口唇、舌均发绀,浮肿,手、臂、腿、足亦紫暗浮肿,手指呈杵状,指、趾厥冷,舌苔黄白厚腻,脉虚大弦数。按其胃脘硬满不适,深按则气短难于忍耐。思之再三,难于措手。不得已,乃求教于前医所处之方及其服药后之疗效得失,患者乃举其要者40余尽陈之,云:射干麻黄、小青龙加减方药后不但咳喘不减,反见口干舌燥,心悸烦乱;定喘、苏子降气大都半剂有效,再药则诸证加剧;生脉散加味大都前一剂有效,再剂腹满气短则加;人参蛤蚧、金匮肾气药后诸证不减。亦不增加,如此等等。再思历代医学大家医案,难治之疾尤重脉象。因云:脉大者,虚也,病进也;虚大者,气血俱虚也,气阴俱虚也;弦者,肝胆也,伏饮也,寒也;数者,热也,无发热而脉数者亦阳虚也。脉证相参,乃阴阳俱虚,寒饮内伏。久郁化热,肝邪凌肺,五脏俱病之候也。此病补之难功,泻之难效,非重视补泻之比例难效。因处黄芪鳖甲散加减为剂。处方:黄芪15克,地骨皮10克,紫菀10克,人参10克,茯苓10克,柴胡10克,半夏10克,知母10克,生地10克,白芍10克,麦冬10克,肉桂10克,甘草10克。
    服药6剂,咳喘气短,浮肿尿少,神疲乏力俱减,食纳大增,全身紫暗之色亦稍变浅,患者因感到此方有效,求某医抄方再与7剂服之。医云:人参补力太大,喘证不可服,应予党参;肉桂大辛大热,舌苔黄厚有热者不可服,应去之。乃将上方去人参、肉桂,加党参服之。药进7剂,诸证加剧,再邀余诊。处方仍宗原方6剂服之。药进40剂,诸证消退七八,再以原方继服2月,果安。
    3.心下痞坚,喘满支饮,不消其痞,但治其喘,喘证
    曾治患者贺××,男,45岁。10年前,感冒后一直咳喘不止,近4年来,咳喘日渐加重。为此,不得不住院治疗近一年多,诊为慢性支气管炎合并感染、支气管扩张,肺气肿、肺心病、心肌劳损、慢性胃炎、十二指肠炎、胆石症。好转出院。出院后,诸证又见加重,虽予中、西药近一年亦不见效。审之,除咳喘短气难于接续外,并见其全身均呈紫暗色,消瘦浮肿,心下痞满胀痛,饮食难入,稍进饮食则非但痞满胀痛更甚,亦且心悸气短更加严重,指趾厥冷而手心反热,舌苔黄白厚腻,脉沉紧数。综合脉证,思之:气血大衰,痰饮内伏,寒热并见。宜处予黄芪鳖甲散加减方(同前)。
    药后诸证非但不减,反见加剧。又思仲景《金匮要略》曾云:“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面色黧黑,其脉沉紧,得之数十日,医吐下之不愈,木防己汤主之。虚者,即愈,实者三日复发,复与不愈者,宜木防己汤去石膏加茯苓芒硝汤主之。,’木防己汤者乃化中焦痞坚之方也,若喘满而痞坚较剧者当治痞而消喘,此前方不效者乃治上焦而未治中焦之故也。处方:防己10克,生石膏15克,肉桂10克,人参10克,半夏10克,陈皮10克,紫菀10克,葶苈子4克,茯苓6克,芒硝3克。
    服药2剂,诸证稍减,继服20剂,喘而气短消失七八,食纳大增,痞坚稍减五六,继服50剂,诸证全失。
    4.痰阻中焦,反治上焦,痰所不符,焉能取效
    张××,男,55岁。感冒之后8个多月来,经常咳嗽,痰难咯出,有时连续咳嗽十几声才能停止。为此曾连续两次住院检查治疗。除西药外,仅只中药即服80多剂,但始终效果不显著。审视其证,除咳嗽痰多难于咯出外,并见心下痞坚不适,舌苔黄白,脉沉弦紧而数。检视诸方,多为宣肺化痰之品,有泻白者,有止嗽者,有金沸草者,有麻杏石甘者,种种不一。因思仲景《金匮要略》云:“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面色黧黑,其脉沉紧,得之数十日,木防己汤主之。”尤在泾《金匮要略心典》云:“不特碍其肺,抑且滞其胃矣,非木防己、桂枝,一苦一辛,行水气,散结气不得解。”中焦乃三焦之轮轴,中焦不得斡旋,则肺气不降,肾气不升,咳嗽不愈。前方之所以不效者乃未治中焦之疾耳。因拟木防己汤加味。处方:防己10克,桂枝10克,生石膏15克,人参10克,半夏10克,陈皮10克,紫菀10克,茯苓10克。
    服药3剂,咳嗽大减,继服6剂,诸证消失,愈。
    5.痰热阻肺,不佐温阳,阴霾难散
    尤××,女,35岁。
    咳嗽数年,近两个多月来加重。医始以西药治之不效,后又以中药止咳化痰,化饮止咳、清化痰热之剂仍不效。审其咳嗽阵阵而作,痰难咯出,且咽喉有阻塞感,舌苔黄白而腻,脉滑而数。因思滑数之脉者痰热阻肺也。治宜化痰清热。处方:制南星10克,半夏10克,橘红10克,杏仁10克,川贝母10克,瓜蒌15克,黄芩10克,枳壳10克。
    服药3剂,寸效不见。因思热者寒之乃千古不移之真理,然其不效者何也?久用抗生素亦不效,又何也?又思痰饮者阴物也,阴物者非阳光不能散,正如仲景《金匮要略》所云:“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前之用化痰不愈者,乃未佐用温散之味所致也。因拟上方加干姜1克。
    服药2剂,咳嗽顿止,继服2剂,咳嗽全失而愈。
    6.心肾阳虚,水气内停,应予助阳,反助其火,其病难愈
    赵××,女,40岁。七八岁时,感冒后发现咳嗽,因条件限制没有进行治疗,至十几岁时,咳嗽日渐加重,25岁时因一次感冒,突然喘咳,呼吸困难而住院,住院半个月咳喘消失而出院。其后,每至天气变化即感胸闷如窒塞感.咳嗽,到30岁时,每至冬天则喘咳,住院至春节前后就逐渐缓解,春节后即可上班工作。至35岁时,咳喘的更加严重,几乎一年四季都喘,特别是一到冬天,就根本不能出门。今年以来,喘咳尤重,不管服用任何药都没有见过一点效,没有平躺睡过一个小时的觉。察其形销骨立,端坐呼吸,喉中哮鸣音及痰声不止,神色不安,说一句话即需休息几分钟才能说第二句,身冷如冰,食纳几废,舌质淡,苔黄白而水滑,脉沉细数时见促象,口唇、鼻翼、手指微见发绀。综合脉证云:此心肾阳虚,水饮上泛,真武汤证也,又且元气大衰,应以人参大补元气,杏仁降气定喘。处方:附子1克,白术1克,白芍1克,茯苓1克,杏仁1克,人参1克。
    服药1剂,诸证均减。某医云:麻黄乃定喘之圣药,宜加之。上方加麻黄10克。服药后,喘咳气短更甚,且心悸难于忍耐。医云:药轻病重,哪能治病,宜加量服之。处方:麻黄10克,附子12克,茯苓15克,白术15克,白芍15克,人参15克,杏仁10克。
    服药1剂之后,不但喘咳气短,心悸不减,反而发现身热汗出,烦躁不安。在患者及其家属的再三要求下,再邀余诊。云:此证已五脏俱损,心肾尤为阳虚,且水饮内停,水气上泛,乃正虚邪实之证,若稍事补阳则成壮火,故只可以小量补火助阳,而不可大补以散阳气,且附子乃走而不守之品,本证喘而短气,显兼肾不纳气之证,若过用附子,必成壮火,则更肾不纳气,且再配麻黄之升散,则肾更不能纳,水邪更要凌犯心肺,故不可也。处方:附子1克,白芍1克,白术1克,茯苓1克,人参1克,杏仁1克,干姜1克,五味子1克。
    服药3剂,诸证大减,有时可以平躺一小时,饮食稍进,继进20剂,喘咳短气消减七八,体重增加近5千克。为加强补肾之功,加服金匮肾气丸,一日2次,一次1丸。至服药2个月后,喘咳消失。出院。
    7.不审脏腑,不查虚实,但予止咳,终归不治
    苏××,女,36岁。
    素有糖尿病,近一年来又患咳嗽。医诊慢性支气管炎。先以西药治疗半年不效,后又配合中药川贝精、青果丸、消咳喘、川贝枇杷糖浆、竹沥水,以及止咳化痰的汤剂数十剂仍无明显效果。细审其证,除咳嗽之外,并见头晕心烦,胸满背困,咳而遗尿,舌苔薄白,脉虚弦滑。综合脉证,诊为气阴两虚为本,痰郁气结,郁而化火为标。治拟补气养阴以培本,疏肝理气,清热化痰以治标。处方:柴胡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半夏10克,陈皮10克,青皮10克,黄芩10克,党参10克,麦冬10克,五味子10克,薄荷3克。
    服药4剂,咳嗽停止,继服4剂,愈。
    某医云:化痰止咳之药治之何故不愈?答曰:素有气阴两虚之故耳。又问:为何曾用生脉散加化痰之品无效?答曰:生脉散加化痰之品主治在肺,而余所用方虽有生脉而却主治在肝。肝者,木也,木火刑金,肺气不降,主治在肝,不可主治其肺也,故以上方得愈,而应用生脉散加化痰之品则不愈也。
    8.但治其标,不知其本,久治不愈申××,男,成。咳嗽频作1年多,医诊慢性支气管炎。先用西药治疗半年多不效,后又配合中药止咳化痰亦不效。细询其咳嗽尤甚于早晨,咳痰不多烦躁易怒,头晕脑胀,大便秘结,舌质红,舌苔黄,脉弦数。综合脉证,反复思考:早晨者,肝胆所主之时也,肝火炽盛,凌烁肺金,肺气不降则咳也。治拟清肝泻火。处方:当归10克,川芎10克,大黄4克,栀子10克,羌活10克,防风6克,青黛4克。
    服药6剂,愈。
    某医云:此何不用止嗽之药而反愈也?答曰:《素问》云:“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此咳乃肝火所致,故以清肝泻火而愈。
    9.气阴两虚,痰滞膈间,但予养阴,不去理肝,终非其治
    栗××,男,59岁。
    咳嗽不止,咽部干痛1年多。医诊慢性支气管炎、慢性咽炎。先用西药治疗半年多不效,继又配合中药养阴润肺,止咳化痰之剂半年多仍不效。细审其证,咳嗽少痰,咽喉干痛而憋,心烦失眠,疲乏无力,舌苔薄白,脉濡缓。综合脉证,思之:此气阴两虚为本,痰郁气结,阻于胸膈也。治拟补气养阴,理气化痰。处方:黄芪15克,当归6克,麦冬10克,党参10克,五味子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半夏10克,茯苓10克,甘草6克,菖蒲10克,远志10克,生地10克。
    服药6剂,咽喉干痛憋胀,咳嗽均止,继服6剂,诸证消失,愈。
    某医问:此方乃为加减十味温胆汤方也。加减十味温胆汤者,本为治疗失眠心悸健忘之方,今何用其于咳嗽而得愈也?答曰:《素问·咳论》曰:“五脏六腑皆今人咳,非独肺也……心咳之状,咳则心痛,喉中介介如梗状,甚则咽痛喉痹。”今证见喉中介介如梗状,咽痛乃心咳证也,故以加减十味温胆汤而愈。此先用养肺阴而不效者,乃因其心病治肺,故不愈也。
    10.病在膈间,反治其肺,实以虚治,病久不愈
    邵××,女,58岁。
    咳嗽吐痰而时稍喘2年多。医诊慢性支气管炎。先用西药治疗无效,继又配合中药止咳化痰、养阴止嗽、补气化痰止咳,温肾化痰等剂亦无效。细察其证,咳嗽气短,痰难咯出,口干舌燥,胃脘痞满,舌苔白,脉沉紧。综合脉证,思之:仲景云:“膈间支饮,其人喘满,心下痞坚,面色黧黑,其脉沉紧……木防己汤主之。”因作木防己汤加味。处方:防己10克,桂枝10克,党参10克,生石膏15克,半夏10克,陈皮10克,葶苈子1克,紫菀10克。
    服药2剂,咳喘即减,继服20剂,咳喘得止,后果愈。
    某医云:何用止嗽之剂而不愈,而用木防己汤反愈也?答曰:脉沉紧,痞满,咳喘者,其病为膈间支饮所致也。寒饮结聚于膈间者非行水饮散结气不解也,其先但用化痰者未助其阳气斡旋升降,今用木防己汤者取其一苦一辛,行水饮散结气,以消心下之痞坚,石膏、人参一补一清以扶正祛邪,复佐半夏、陈皮、紫菀、葶苈子以化痰降肺止咳,则不但饮去,亦且嗽止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