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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余少年只读儒书,而不娴医术。适值家慈遘疾,缠绵数年之久,省内名医,延诊殆遍,病终未除。后延一医,用猛药攻之,病益剧,岌岌乎危矣。余因思为子而不知医,一旦遇亲有疾,致遭庸医毒手,倘因此长逝,其抱恨为何如也?从此遂毅然有志学医,但未经名家指示,只购行常数种医书读之,涉猎十年,虽稍知大概,终未得此道之指归也。及三十七岁,报捷南宫,后入部当差,公余之暇,即赴书市购买医书,先得《徐氏八种》,《陈修园十六种》,继得高士宗《医学真传》,张隐庵《侣山堂类辨》,后得《黄氏八种》,见诸公著作皆远宗轩岐,近法促景,始知《内经》、《伤寒》、《金匮》各书,乃万世医学之祖也。得此书后,又研究二十年之久,朝夕揣摩,颇有心得。因博采各书之纯粹者,合辑为一编,名之曰《医学摘粹》,盖谓美善兼臻,即可措施各当也。书成后,即出守凉州,在甘淹留十六年,而医书并未释手。及民国改元,余即由西宁大臣,解组旋里。同乡劝余行道以济时,余即欣然首肯。惟市医见余所出之方,群笑而非之,谓执古方不能治今病也。余闻之,谓古方不能治病,想时方乃能治病耶?因询病患,有经市医延医者,即索原方阅之,见有治气之方,即将攻气药全用之,见有治血之方,即将攻血药全用之,推之无论治何病,每拟一方,必用药十六味,或二十味,杂药滥投,并不讲方法矣。尤可怪者,治伤寒不知通经解表,而先施攻下之方:治温病不知泄卫滋营,而专用苦寒之药;治虚劳只讲滋阴,治中风惟知温补,立方种种支离,所以治病不效,而病家始来求治于余也。乃此辈不知已之趋时而误,反谓人之泥古而迂,岂非甘入迷途而不知自返者哉!余见医道谬妄如此,眼底杀运宏开,生灵遭劫,余年已七十有七矣。及是时而不思设法以救之,更待何人?遂邀同志,将伤寒、杂病各证、各方俱编成歌括,以便后学披吟。倘有心求道者,幼而学之,壮而行之,未始不可以挽回气数也,爰为记。
    民国五年五月二十日 沈水庆恕云阁氏自识